一众人等就只是听着她说,任何人都未置一词。 一直到她将事情的始末都代清楚了,金子才又接口说道:“当时这婢子跑出去,慌不择路的撞到了御花园里巡逻的御林军,侍卫们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劲,就问出来了,说是娘娘这里出了事。大总管跟着皇上和娘娘出去了,因为事情是出在娘娘寝里头的,奴才不敢怠慢,所以——所以就过来看了。” 因为刘皇后出,不想被察觉了,就只留了一个心腹的陈妈妈在这寝殿外面守着,当时也是凑巧,陈妈妈才内急去小解,那妙兰想起来刘皇后换下来的衣裳没有带出来,唯恐明一早被发现了要受到责难,就摸过来取,然后就和陈妈妈之间撞了个正着。 事情的经过和这目睹命案发生过程的婢女金子已经仔细审问,然后核实了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具体经过,并没有发现疑点。 皇帝只是听着,也不说话,而从防擦死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定格在妙兰身下的血泊里,那婢子的右手边,落着一坨东西,做的有些糙,模样像是个人偶,只是被血浸染,看上去那眉眼就显得十分森恐怖。 “高金立,去拿过来!”皇帝冷冷的开口。 “是!”高金立应了,迈着小碎步上前,那东西浸在血水里十分的恶心,他只能强忍着捧过来,双手呈给皇帝。 那是个木雕的人偶,样子不怎么好看,身上口的地方被划出一条深深的刻痕,正好是在心口的位置,然后上面又掩了一片不知道原来是颜的布条,虽然是被血水泡的字迹晕染开了,但如果仔细辨认的话却不难看出那个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皇后的寝殿里,居然出现了这种东西? 皇帝的脸,只在一瞬间就沉的无以复加,高金立自然也知道这八字是什么人的,胆战心惊的也是垂下眼睛,不看去看他的脸。 元贵妃和馨嫔都识趣的没有瞎掺合,这个时候,迟来一步的刘皇后主仆也匆匆走了进来。 方才在外面,她就已经大致的问了里的下人,也知道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虽然早就有所预,但这一刻还是有一种大难临头一样的空幻觉。 “皇上——”刘皇后急切的跨进门来,然则还不等她行礼,皇帝心里的怒火灼烧,突然风度全无的一把抓过高金立手里的玩偶狠狠得朝她砸了过去。 刘皇后哪里想到他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动手,本就来不及闪避就被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而且很不巧的,拿东西刚好就砸在了她的左眼上。 剧痛之余,刘皇后只觉得眼前血迅速蔓延,然后殷红的血就将眼前的一切都淹没了。 “啊——”她痛呼一声,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赶紧抬手捂住了眼睛。 “娘娘!”梁嬷嬷也是惊慌失措的赶紧扑过去,面如土。 刘皇后痛的心里揪成一团,几乎就要昏厥,片刻之后就有血水从指里凝聚,然后滚落了下来。 “呀!血了!”馨嫔声音金瑞的夸张尖叫,“娘娘是伤着眼睛了吗?这——这都血了啊!” 话一出口,又想到方才出手伤人的是皇帝,她心里一怕,就又赶紧闭了嘴。 这边皇帝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把刘皇后给伤着了,这女人不仅是一国之母,还是他的结发子,就算犯错再大,他这做法也有些冲动。 皇帝回过神来,却是愣住了。 “太医!快传太医!”梁嬷嬷看到刘皇后指里出来的血,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哭嚎着大声叫嚷。 “太医——快请太医!”高金立也跟着嚷嚷。 金子却眼疾手快的拽了把他的袍角,小声的提醒道:“师傅,所有的太医都去了太子府了。” 高金立一愣,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没有名言反对,就赶紧道:“快去请两个太医过来,赶紧的。” 外面有内侍狂奔而去。 而这个时候,刘皇后一则痛矣,一则已经冷静了下来,抬起脸来,期期艾艾的看着皇帝道:“皇上,不知道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污了皇上的眼睛,是我治不严,陛下要怪罪责罚,臣妾绝无怨言,可是现在这事情的情由都还没分辨清楚,陛下责骂臣妾是小事,伤及龙体,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刘皇后平时还是高贵端庄的,但是这个时候,脸上一行血迹蔓延而下,让人想到她手底下藏着的伤口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皇帝看着她是委屈怨恨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出手重了,可是里出了诅咒人的玩偶,这件事触怒了他,也彻底的触动了他的底线。 他定了定神,仍是冰冷的说道:“你自己看,你是一国之母,在你的寝里居然出现搜出了这样东西,你还好意思在朕的面前抱怨委屈?” “皇上!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心叵测,用了这样拙劣的借口陷害,太子殿下命在旦夕,最终着急痛心的人也是皇后娘娘,难道陛下还会怀疑此事原是娘娘在诅咒殿下吗?”梁嬷嬷几乎是字字泣血的大声控诉,说着,已经老泪纵横,泪了脸。 刘皇后诅咒殷绍?这怎么听都像是无稽之谈的,本就不符合逻辑。 馨嫔偷偷的和元贵妃递了个眼,见到元贵妃不动声的点头,就神谦卑的上前一步,扶着皇帝一边的手笔劝道:“皇上,梁嬷嬷这话原是对的,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娘娘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臣妾瞧着这两个半夜在这里争相斗殴的奴才就有嫌疑,没准就是他们其中之一,谁带了这肮脏东西过来,意图陷害娘娘呢。” 据那小女的描述,似乎应该是妙兰进来拿衣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玩偶,然后又刚好被陈妈妈碰到了,陈妈妈她传出去,想要将她处置了。那妙兰又知道窥见了这种东西,她肯定要被灭口的,一心只想逃命,于是政治之下就互相攻击,了个两败俱伤。 这样说来,这玩偶的出处却是不好追查的,也说不住是不是他们之一的东西,更说不准是不是本来就在刘皇后这里的。 说刘皇后暗害殷绍?这件事本身皇帝也就不信,只是在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又着急又恐慌,半分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馨嫔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就也是面恐慌的瞄了眼那个落在地上的玩偶,欷歔道:“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不好,虽然说不准是不是就和这个东西有关,但也是宁可信其有的,皇上,这脏东西,还是赶紧叫人烧了吧。” 高金立闻言,也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将那玩偶捡起来就要捧着出去。 皇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了他,“等等!送去钦天监,让他们妥善处理了。” 这种东西,门的很,如果殷绍突然命垂危真的和此事有关,那就还是应该谨慎处置,贸然动了这个物,保不准反而会适得其反。 “是!奴才明白!”高金立答应了,也不敢代给别人,自己用袖子将拿东西小心翼翼的裹了,快步消失在茫茫夜中。 这个时候,刘皇后还跪在那里。 皇帝的目光移过去,刘皇后的心里也是恼怒非常的,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道:“皇上,您不会是真的怀疑臣妾什么吧?” “你这寝,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出入的吗?”皇帝只是这样问道。 刘皇后语,只是两个当事人都死了,谁也不能将那玩偶的确切出处代清楚,这事情反而成了谜案了。 “绍儿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刘皇后被他这样的论调彻底怒,忽而凄厉至极的一声尖叫,她颓然坐在地上,还能看见东西的哪只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光,用一种再也掩饰不住的怨毒的表情盯着眼前冷酷无比的皇帝,咬牙切齿道:“皇上,臣妾与您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在您的心里,难道就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吗?就算我平时治的手段严苛了些,可太子是我的儿子,他病了伤了,没有人会比我更痛。您要说什么都好,今天却要为了这么一个出处都不明确的玩偶就要将臣妾入罪吗?您要就这样定了臣妾的罪责?” 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这样她能得什么好处? 这一点其实皇帝是一清二楚的,如果是别的事,皇帝也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可是巫蛊之术,是个让人闻名丧胆的东西。这一次有人用在了殷绍的身上,如果下一次,直接用在他的身上了,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恐惧情绪,继续葬送了皇帝心里所有的理智,让他不能对凤鸣的主人刘皇后网开一面。 “可这东西确实是出现在你的中的,你说是和你无关,那就给朕一个明确的解释,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皇帝说道。 “哪里来的?”刘皇后喃喃道,这件事她要怎么解释,她怎么知道哪里来的,她只冷笑了一下,“就算这木头的材质不好寻找出处,但上面的字迹也是在的,皇上大可以叫人去查找,臣妾问心无愧,什么也不怕。” 这些,的确算是些线索,皇帝抿沉思。 这个时候,元贵妃就走上前来,语重心长道:“陛下,有一句皇后娘娘还是说对了,她是太子殿下的生母,这天底下谁都能对殿下不利,唯独她不能,之前就是为了殿下的邠病情,娘娘盛怒之下连给殿下看病的大夫都处置了,足见娘娘疼殿下的心是有的,这件事还是仔细追查了再做判断吧,还是先给娘娘把伤治好,省的冤枉了娘娘,后陛下的心里也不好过。” 刘皇后杀了郭太医和陈大夫,导致了皇帝对殷绍病情的起因都无从追究。 她真的只是盛怒之下才做的这样的决定吗?还是—— 皇帝的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眼底有危险幽暗的冷光闪烁。 刘皇后的一颗心,瞬时又往上一提,馨嫔却又说道:“若说着巫蛊之术就是导致殿下病重的缘由,臣妾之前听那安氏的话倒是有些可以琢磨的,她好像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吧,陛下要不要将她宣进来说话?” 安氏和刘皇后不对付,生死关头,她只会自保,绝对不会维护刘皇后的! ☆、第027章 功亏一篑 馨嫔是这几年才进的新人,家世背景都很一般,是以刘皇后从没正眼看她,却不想,这女人今天居然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给她穿小鞋。 “皇上——”刘皇后急切的开口想要说什么。 皇帝却已经抬眸朝外面看去,“去太子府把安氏给朕带过来。” 这件事,刘皇后也无从阻止,现在各种矛头直指,都是冲着她的,如果她还要推三阻四,反而说明了她是在心虚。 高金立不在,金子就赶紧爬起来,带了两个御林军侍卫匆匆出。 刘皇后跪在那里,她那眼睛伤的不轻,一直都刺痛的近乎钻心,但是太医都不在,她也只能是忍着。 馨嫔扶着皇帝的手臂,小声的提议,“皇上,天都快亮了,您晚上又没休息好,还是先坐下喝口茶吧。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呢,您先消消气,可别是平白无故的先气坏了身子。” 折腾了大半夜,皇帝心里也的确是又惊又气,想了想,就找了张椅子坐下。 外面有侍卫进来将两个奴婢的尸首抬了出去,然后就匆忙的将血迹清洗了一遍。 高金立去了钦天监再就一直没回来,这殿中气氛一时诡异非常,一直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金子才头大汗的带着安意茹从外面进来。 “皇上,安良娣到了。” 皇帝正在喝茶的动作一滞,抬眸看过去。 安意茹紧张的脸发白,直接跪下去行礼,“婢妾见过皇上——” 她待要转身去给刘皇后等人请安的时候,却见刘皇后正捂着一只眼睛,脸是血,顿时就吓了一跳,气都不敢了。 刘皇后是对这个成事不足的女人恨的牙发,用她能够看见东西的另一只眼睛死死死死的盯着她,那目光要多恶毒就又多恶毒。 安意茹回去想了想,现在也知道自己约莫是闯了祸,再被她这样一瞪,几乎就要吓的哭出来。 而这个时候,金子已经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对皇帝道:“陛下,太医也请回来了,是不是先给皇后娘娘看看伤势?” 皇帝冷着脸点了点头。 梁嬷嬷立刻过去就要搀扶刘皇后,“娘娘慢着点。” 刘皇后心中飞快的略一思忖,却没有起身,只直的跪在那里,看着皇帝道:“皇上您既然不相信臣妾,您若是觉得臣妾有罪,罪该万死,这一点小伤,治不治的也都一样,还是先当面把话都说清楚了的好,横竖臣妾是问心无愧的,也不怕跟什么人当面对质!” 她说着,就还是恶狠狠的剜了安意茹一眼。 安意茹的呼不畅,险些就要背过气去,是脊背僵硬的使劲垂下眼睑盯着地面的金砖。 刘皇后这明显是和皇帝在置气,皇帝这一生唯我独尊,又哪里是肯吃这一套的,当即也不过冷笑来了一声,“既然你要跪着,那就继续跪着吧。” 言罢,又扭头看向了安意茹,“安氏之前你说太子突然重病垂危,是受了脏东西的诅咒?这件事,你究竟是从何知晓的?” 安意茹的心跳如擂鼓。 她哪里知道什么,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病急投医的胡揣测而已。 “我——”安意茹稍稍抬起眼睛,眼神却是混的不住的四下里飘,声音虚弱道:“婢妾——婢妾不知道,只是因为太子殿下病中,婢妾心里着了慌,所以——所以才大胆的揣测——” 皇帝的目光一沉,旁边元贵妃是站着的,因为皇后跪在当前,以她的位份,也就不好落座,于是这时候就冷厉说道:“你的确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巫蛊之术是忌,还敢随便的开口攀咬,这罪名一旦坐实了,被谋害的又是太子殿下,其中罪责,岂是抄家灭族四字所能囊括的?” 刘皇后和安意茹之间本来就对付,也就不存在维护她一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安意茹,如果此时她要偏袒了对方,那才更是惹人怀疑了。 安意茹的嘴动了动,却不敢顶撞,只是委屈无比的磕了个头道:“皇上,婢妾真的只是太过担心太子殿下,一时情急这才胡说的,我——我不知道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 “安氏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之前你信誓旦旦的说是有人在太子身上动用了术,说的跟真的一样,偏不巧的,方才有人在皇后娘娘这寝殿里搜出了不洁之物,咱们这些人还以为你是知道内情的呢。”馨嫔说道,语气听起来忧虑,实则还是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的。 刘皇后这里搜出了东西?能搜出说什么东西?难不成殷绍的事情真的会是什么术所致? 安意茹的心中颤抖不已,突然就无限的恐惧起来,愕然的扭头看向了刘皇后。 刘皇后只就冷酷无比的说道:“皇上要问安氏什么都尽管问,臣妾横竖就只有那一句话,太子是我的亲生儿子,这天底下的人都可以对他居心不良,唯独臣妾这个为人母亲的不会,我问心无愧。” 她那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倒是底气十足的。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咳——就严重了啊!”元贵妃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尴尬的掩咳嗽了一声。 “今天从你这里搜出来的东西你要如何解释?”皇帝只是这样问道。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