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兀自胡思想了一阵儿,丫鬟就打好了洗澡水进来,“小姐,可以沐浴了!” “嗯!”收拾了散的思绪,宋楚兮就随手扯了挂在屏风上的浴袍走过去,了衣服下到水里。 舜瑛和舜瑜回来,见她正在闭目养神就没打扰,只叫了丫头去把桌上用剩下的饭菜收拾了。 舜瑛进了卧房来铺,这个时候,宋楚兮却突然想起了前面的事,就睁开了眼睛,侧目问道:“对了舜瑛,那会儿你是不是说那老太婆那边有什么事?” 傍晚那会儿舜瑛的确是急着去向她禀报此事,但是被她一打岔,反而忘了。 “是的!”舜瑛赶紧停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拧着眉头正道:“中午在前院和小姐冲突之后,下午她就叫了刘管家去主院说话,两个人关起门来呆了很长的时间。那刘管家是三老爷宋亚青的心腹,也是这次他进京时候故意留在府里看着其他人的,这一点小姐您是知道的,老夫人这时候找他去,奴婢怕是——” 宋楚宁没了,回头等宋亚青回来,二房的人要受责难是一定的,而那刘管家—— 恐怕也是难辞其咎的。 “之前那刘管家就有意挑拨了二夫人来和小姐您为难,足见他对三房的人是十分衷心的,奴婢怕是他被老夫人说动了,会起什么幺蛾子。”舜瑛道,心中不免忧虑。 宋楚兮舒舒服服的靠在浴桶边缘,鞠了一捧水在面上,然后就勾出一个笑容,“我不怕他们有什么动作,反而是怕他们就这样安分下来不动呢。” 她说着,便有些头疼的了鬓角,“那老太婆到底也是我名义上的祖母,你不用管他们,我倒是希望这一次她能作的狠一点儿,好顺便个我个理由将她料理干净了,否则的话——等宋亚青那些人一个个的没了,难道还要我替他们去老太婆的跟前尽孝,再给她养老送终吗?” 她这语气之中是揶揄的味道,舜瑛心里的那点儿紧张情绪瞬间就被击散,忍俊不的嗔了她一眼,“上头还有二老爷他们在呢,哪里轮得到小姐?” 在南塘,虽然男尊女卑的传统不变,并且男子也大多三四妾,但是家中正的地位却十分尊贵。 宋义当初娶的子是自家表妹姜氏,得益于这一重关系,他对子又额外的礼让三分。二人是在成婚第三年生下的长女宋久,也就是当今宋太后,可是因为姜氏生产的时候元气大伤,身体恢复的不好,后面一直到长女长到十岁,肚子也再没见动静。 宋义那时候担待这宋氏家主的责任,前面的几他也一直为了袒护女在争取,将此事一拖再拖,但是姜氏的身体用了各种药方调理也再没有怀上,最后宋义还松口,却是姜氏于心不忍,做主替宋义另娶了一位子。 不过因为宋义膝下无子,而他的儿子又注定是要继承下一任的家主之位的,一个嫡出的身份就尤为重要,所以新妇严氏就是以平的身份进的门。 诚然这就只是个为了家族传承的权宜之计,严氏进门伊始宋义就当着族中长老的面定下了规矩,姜氏和严氏虽然都是她的子,但是在宋家内外,却都还是要以姜氏为尊的。 所以同样是,严氏其实是被姜氏死死的了一头的。 宋义娶严氏进门,本来就是为了承继香烟的,但也不知道他们宋家是得罪的哪路神明,只在严氏进门的半年之后,姜氏却先她一步被诊出有孕。 次年,姜氏就生下了宋义的长子,也就是宋楚兮和宋楚琪的父亲,宋亚轩。 一个月之后,严氏才生下了宋亚儒。 只是那一次生产之后,姜氏再度元气大伤,只熬了一年有余就撒手人寰了。 自那以后,现在的老夫人严氏才成了名副其实的宋家主母。 说起来这老夫人严氏也是命好,宋义在外持的都是家族里的大事,后院里也干净,他对严氏虽然不如自己的结发子那般看重,但总归也给予一定的尊重,没让她面子上过不去。而宋亚儒和宋亚青两个,对她也十分的尊敬孝顺,所以老夫人严氏这一辈子算顺风顺水,是个难得有福气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也仅仅止于宋楚兮重回宋家之前了。 宋楚兮笑了一笑,过了一会儿又道:“这几天让院子里的守卫盯紧点,你和舜瑜和上点心,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刘管家现在正急着将功折罪,说是会被老夫人怂恿了,一点也不奇怪。 “好!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舜瑛郑重谨慎的点点头,又转身去里面铺好了,刚好这边宋楚兮也泡好了澡,舜瑛替她绞干了头发,又伺候她睡下方才关了门出去。 * 主院那边,老夫人的确是动了杀心了,伺机而动,每每都想寻机下手,却奈何宋楚兮的动作比她快,在她来得及出手之前就已经命人加强了自己院子内外的守卫,防的密不透风。 “这个小人!”老夫人狠狠的将手里茶碗砸出来去,指着前来复命的刘管家大骂,“你就这么不中用?那丫头身边才几个人?你随便动一动手指头,要结果了那么一个丫头,能费你多大的功夫?” 刘管家却是有口难言,黑着脸道:“老夫人,这阖府上下都是咱们的人,如果咱们要动强要了四小姐的命,那是容易的很,可是现在可恨的就是端木家的人一直都盯着呢,四小姐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咱们想要直接捂住了处理,恐怕是不行的。” 本来家里死了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对外说是暴病也就代过去了,横竖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人。 可是现在,宋楚兮的这个情况却很特殊。 老夫人却是听不进去的,“她是我宋家的人,就算我要私刑处置了她,难道他端木家的人还能上门来要了尸首查她的死因吗?” 老夫人的气焰很嚣张,刘管家闻言,却是苦着脸,当即就先浇了她一盆冷水,“老夫人,依着端木少主的为人,他是一定会追究的。” 端木岐和不是前一位家主端木旸,端木旸虽然有些自恃身份的骄傲,但基本上做事还要是循规蹈矩的。按理说别人家的家务事,外人谁都不能随便掺和,可是刘管家十分确定,端木岐是不会受这个约束的。 “你——”老夫人听了这话,当场又被噎了一下,“这么说来,难道我就真的奈何不了她了吗?还要由着她继续猖狂下去?” “老夫人,您要就是容不得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刘管家垂了眼睛,反复的转了转自己的手指,眼睛里有悠悠的冷光闪烁。 林妈妈看着他这表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老夫人却是狐疑,“怎么说?” “大少爷曾经教导过小的,非常事用非常法,还有一句话说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刘管家道,脸上神情突然带了种高深莫测的神秘。 灯罩里的蜡烛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老夫人的一颗心瞬间提上来,既紧张又兴奋的盯着他。 ------题外话------ 呀,勺子君的小妾,给女主儿子找了个后妈的节奏,颜凉凉好像很心机婊的样子(⊙o⊙)! 安意茹(绞手帕):人就是矫情,本白莲才是正经的恶毒女配,殿下的真,你们全部都是一群玩意儿,迟早死你们~ ps:宋家的这个老夫人是平,不是私生子什么的梗,只能算是造化人,没叫楚兮爹早两年出生,然后才让老太婆生了这一窝的渣渣出来了╮(╯_╰)╭ ☆、第070章 祭典风波,置之死地 腊月初二,族中祭典。 一大早宋楚兮就起身准备,也没等宋亚儒叫人来催,就先自行去了大门口。 彼时宋亚儒父子还没出来,只有二夫人带着宋楚晴等在那里。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自从那次被宋楚兮当面威胁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在她面前就觉得心里有隔阂,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可就是无法同宋楚兮亲近起来,就是说两句话也觉得心里有力,十分的敷衍。 “楚兮来了!”见到宋楚兮出来,二夫人就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四妹妹!”宋楚晴也跟着打了招呼。 “二婶,三姐姐!”宋楚兮微笑着略一颔首。 二夫人就又说道:“酒庄上的管事一大早过来了,你叔父那里还有点事情在处理,横竖时候还早,我们就先等一等吧。” 宋亚儒来的早来的晚的宋楚兮没兴趣,只这个时候她略略的四下里观望一圈,就轻声的笑了,“怎么今天这样的场合,祖母不过去吗?” 族中祭祖的大事,一年才隆重举行这么一次,如果老夫人这就要找借口推的话—— 其中内因,就实在是有待推敲了。 舜瑜和舜瑛隐晦的互相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神凝重。 二夫人则是皱了眉头,喃喃道:“是啊,母亲怎么还没出来?”说着,就对钱妈妈道:“钱妈妈你去看看,母亲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是!夫人!”钱妈妈应了,刚要进门,二夫人却有觉得不妥,就又拦下她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宋楚晴赶紧扶了她的手,主仆几个匆匆折返门内。 舜瑛盯着那大门里头,面目沉道:“小姐,这几天刘管家跑主院跑的勤,绝对是不怀好意的,老夫人屡次想要带您下手,却奈何您防着她,她找不到可趁之机,这一次——她该不会是想要在出门的路上动什么手脚吧?” 为了不要连累己身,所以老夫人才要推今天的出行。 “这的确是老太婆会做的事啊!”宋楚兮眯了眯眼,慨着略一叹息,但是她的心思却明显不在此处,突然就转移了话题道:“对了,这几天阿岐那边可是还有消息过来?关于进京的行程,应该是不会再做更改了吧?” “嗯!”舜瑛的思路不自觉的被她带着走,点点头道:“昨天奴婢才可以回去和长城通了气儿,他说一切如常,就照原定计划,后天一大早启程。” “那就好!”宋楚兮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现在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比进京这件事更重要的了。那老太婆就算一时收拾不了,她宁肯放弃,但是进京的事情,绝对不容轻易改变。 她与天京,阔别已久,在那里,现在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亲自确认处理,还有—— 母亲的坟上,还缺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亲手上的一培土。 廖夫人去了,她的母亲,当年临终前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却在她下葬后的次被人发现,在廖家的老屋里悬梁自缢了。亏得那时候,她强着腔怨恨,也维持了最后的一点理智,不叫自己和殷绍彻底撕破脸皮,同归于尽。那个时候,她居然会存了那样的幻想,以为自己给他留下一点余地,那么对于廖夫人——他多少会手下留情的。 可是到头来,却竟然还是躲不过这样的结局。 她的母亲,那个女人,一生刚强,没想到最后收场,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母亲不是自缢而亡的,她一定不是,如果她真的那么懦弱,那么早在当年,她的丈夫战士沙场,儿子突然殒命的时候,她早就跟着去了。 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人死的。 现在想想也是,当初她是鬼心窍了,居然会以为只要自己甘心走进殷绍设计的死局里面,那么以他当朝太子的心和气魄,多少是该对廖夫人抬一抬手的。 可是最后,她的忍让退步,都没能换那男人一丁点的悲悯之心。 只要怪谁呢?怪殷绍的冷血无情吗? 不,不是的!真正要怪的人,要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是她蠢,是她笨,是她的自以为是和想当然连累了母亲,要了她的命。 整整四年,她得不到有关廖夫人的任何消息,直至几天前从宋承柏那里拿到的密报,才终于确认了这重消息。说是突如其来的打击,但其实这么久以来,自从知道殷绍很有可能拿孩子对她设局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的觉到了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那一刻,将手里密信成了团,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个下午,还是心痛难当。 他们廖家,到底是欠了北狄殷氏什么了?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猜忌,沦落到这样破败的结局和如此这般惨淡的收场? 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素未谋面,含辛茹苦将她带大的母亲又两隔,而最讽刺的是,她这个为人女儿,为人母亲的人,却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她不能当着任何人的面表出来,不能泪,不能痛哭,只能一再的抑隐忍,待到重新推开那扇书房大门的时候,那便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乃至于今时今她站在这里,她也只能当自己是宋家的女儿。 宋楚兮的面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内里却是心神不定的有些恍惚,直至舜瑜从旁轻声的提醒,“小姐,她们出来了。” 宋楚兮赶紧收拾了散的思绪抬头,果然就见二夫人带着一群人拥簇着老夫人从院子里出来。 “她居然出来了?难道是我们多心了?”舜瑛狐疑的沉。 “她如果真的要做什么,那就更不能是刻意回避了,那样一来,岂不就是故意的惹人怀疑吗?”宋楚兮笑了笑。 说话间,老夫人已经被人扶着迈过了门槛。 几乎是在看到宋楚兮的那一瞬间,老夫人的眼睛里就凭空漫上一层戾气,但是这一次她控制的很好,居然没叫自己当场破口大骂或者直接扑上来。 “祖母来了?今天您的气见好啊!”宋楚兮盈盈笑道。 她坐在轮椅上没动,半点也没有起身请安的打算。 旁边的二夫人却是胆战心惊,赶忙扯出一个笑容道:“老爷和柏儿他们也快过来了,母亲,马车都准备好了,您还是先上车吧,这一大早的,外头天冷。” 老夫人恶狠狠的盯着宋楚兮又瞪了一眼,然后就冷哼一声,甩开二夫人母女,被林妈妈扶着上了车。 二夫人的神略显尴尬,还是尽量周到的服侍她坐到了马车上。 这边老夫人才刚上了车,院子里宋承柏父子就匆匆赶到。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启程吧!”宋承柏道,和宋楚兮错肩而过的时候,隐隐的叹了口气。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