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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日醉(古言1v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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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魏无忌
时间: 2025/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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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知容醒来时,却在一处陌生寝殿内。 殿内茶炉中,茶水寂静沸腾。书案上卷册堆积成山,木架上挂着女子衣料。 谁住在此处? 纸扇门此刻被推开,上官昭仪笑着走进来,手中端着玉碗。 “新熬的羊 汤。李中郎气血亏损,喝了会好些。” 李知容挣扎下 : “上官昭仪,可曾见过李太史?” 对方面 迟疑,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李太史他无恙,只是不知为何……神志不大清楚。” 话音刚落,门扇被推开,李崔巍换了干净衣裳,站在门前朝他笑。 李知容疾步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让她抱着,之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地,冷漠有礼地后退一步,将她的手轻轻拿开: “方、方才,是在下逾距,请姑娘不要在意。” 她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李崔巍朝她端正行礼:“在下李崔巍,会稽人士,年十六,不知遭何变故,与姑娘在洛京一同负伤昏 ,幸得上官昭仪施救,暂居在上官府中。” 李知容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番,并无何变化,是她认识的那个李崔巍。然而他振振有词称自己是十六岁,看样子也把她忘了,不像是开玩笑,难道是喝了九尾狐心头血的后遗症? 她拍拍他脸,严肃道: “李崔巍,你与我说实话,你当真不认识我么。” 万年厚脸皮的李太史竟然偏过头去,不自然地脸红了,将她手轻轻拨开,又往后退了数步: “当真……不记得。若是此前唐突了姑娘,还请恕罪。” 他又拘谨又客气,倒真像是当年那个只在书中见过颜如玉的李家小公子。 李知容扶额。这下麻烦大了。被上官昭仪撞见了李太史失忆,他就没办法再回鸾仪卫或是钦天监,再加上她此前也失踪了数月,双重可疑就是可疑至极,是能被来俊臣参上几十本的程度。 此时上官十分刻意地咳嗽一声,走上前来,将粥碗放在李崔巍手上,嘱咐他好生照看李中郎,又朝李知容眨眨眼睛,就转身离去。 李崔巍自自然然地接过粥碗,眼睛没有闪躲,温和地笑着目送上官离开,直到她关上门才回头。 李知容突然意识到,李崔巍失忆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救命恩人是上官昭仪,而不是她。 于十六岁的李崔巍而言,天仙般的女官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她只不过是莫名其妙与他一同落难的女子,说不定还是害他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这么一想,他方才的种种回避和冷淡,也就合情合理。 李知容一时心堵,默不作声地坐回榻上。 李崔巍此时倒是不避嫌,缓步走近,将粥碗放在榻边的矮桌上,嘱咐她喝掉。接着踱步四顾,一幅要走不走的样子,又在衣架前停下,指着那架上的衣服问她: “此物可是姑娘的?” 她抬头看时,才发现那架上的衣服,是她来救他时身上穿的大婚衮衣,在火里泥里滚了一圈之后,本来已肮脏破损,现却被上官仔细清洗过,明亮鲜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婚服。 她思考了一会,破罐子破摔道: “是。” 李崔巍伸向那婚服的手僵了一下,状似平淡地确认道: “这么说来,姑娘已许了人。” 李知容还沉浸在李太史失忆了的震惊中,心不在焉地回复:“是啊。” 李崔巍的本来就萧瑟的背影此时更为萧瑟。 李知容觉得这信息量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来说还是太多,又好心补充道: “莫要在意,我与先夫已经和离。你与我一同落难,也不关他事。” 说完她自知失言,李崔巍就算是十六岁时候也狡猾得很,接下来恐怕有一串问题等着她。 不料,他只是淡淡问道: “那么,我与你一同受伤被救,也只是巧合?” 语气中有失落。但在李知容听来,却以为他是如释重负。 她思前想后,决定先将除了他们之间以外的事告诉他。至于他们那些剪不断理还 的 恨纠葛,想开口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现在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他,按李崔巍的 格,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他会要求自己对她产生好 ,照顾她直到最后一刻。 但她并不想如此。 十六岁时,李崔巍还没有被世俗腌臜所累,有大好前程、宏图万里,可以为自己重新活一回,也能自由选择 上谁。 纵使他再次 上的那个人不再是她。 李知容笑着点头,心中却一阵揪痛。 “对,是巧合。” (二) 她本来觉得,李崔巍失忆的事已经足够离谱,更离谱的是,她在上官昭仪的提点之下,才发现自己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她与安府君撕破脸到这种地步,连婚都离了,自然不好去找他帮自己再易容一回。于是她细数了一下自己身上摊着的案子,列了个五六七八条,在来俊臣去圣人面前参她之前,先发制人,将自陈罪状的折子递到了上 。 女皇接了折子,即召见了她。 光照进殿中,武曌坐在龙榻上,将她的折子与一封文书一同递还给她: “李太史先时,已与朕用与突厥默啜的盟书换得了鸾仪卫免死陪葬的赦令。如今再加上汝之悔罪书,功过相抵,罚汝二人去值守乾陵一年,明年回神都,官复原职。” 上 外,被烧毁的明堂基座之上,新的明堂正在建起。 她行礼告退,快步走出 阁,心中无比 悦。 要先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李知容飞跑进丽景门,推开鸾仪卫官署的院门——门厅寥落,比从前清冷许多,只剩裴怀玉和崔玄逸两人在院中翻阅案卷。牵机毒案已了,崔玄逸已被从司刑寺狱中放了出来。在李知容离开以后,此案就 由了裴怀玉负责。 “李太史呢?” 她遍寻不见李太史。失忆之后,他称病告假,事实上却每天来鸾仪卫 悉案卷、询问 常,倒很是用功。李知容威胁他们不许与李太史讲他与她的事情,憋得崔玄逸生无可恋。 “李太史今 不在,听闻是去上官昭仪府中去了——李中郎,今天能讲了吗?” “今天也不能。等等,你再说一遍,去谁府中?” 崔玄逸摔案卷撒气:“ 再不讲,我怕是要被憋死。到时候,天下没一个姓李的清清白白。” 李知容的心砰砰跳。没想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郎君竟真在自己眼皮底下移情别恋,今后怎么在北衙混? 此时门却吱呀一开,李崔巍玉树临风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枇杷与佛手,见她也在,马上恭恭敬敬地递过来: “上官昭仪赠的凉果,李中郎,先给你尝一尝。” 见她不动,他就将余下的放在书案上,拿起一个自己剥起来,剥好放在她手里,眼神乖巧如小狗:“不吃?” 她只好木木地接过,心中酸涩,连枇杷的味道都尝不出。李崔巍却毫不识相,执着地继续攀谈:“好吃吗?好吃再给你剥一个。” 崔玄逸此时已经拉着裴怀玉撤退,李知容木木然地点头,李崔巍随即开始勤劳地处理水果,给她吃了一块又一块,直到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李、李太史。” “嗯?” 李崔巍自从在得知自己现年二十有四、已在洛 任职数年之后,就很快接受了自己李太史的称呼。 “你、你觉得上官、上官昭仪如何?” 她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上官昭仪她很好,知书达礼、能谋善断,是世间难寻的女子。” 李崔巍不假思索。 李知容一时哽咽,推开他要继续投喂的手:“我不、不吃了。” 他笑着看她:“李中郎,在下方才去上官昭仪府中,是去谈公事。” 李知容都快哭了,努力挽回最后一点面子:“公不公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我、我与李太史非亲非故,萍、萍水相逢。” 她说到伤心处,竟然开始打嗝。都怪他,喂她吃那么多凉果。 李太史眼中笑意更浓,伸手戳她脸:“李中郎,你在吃醋?” 她打开他的手,飞速别过脸去:“我又不喜 你,为何要吃醋。” 他凑到她眼跟前,仗着心理年龄小,开始装乖卖巧:“真没喜 过?我年轻有为,长相过得去……还是你上司。” 没想到,十六岁的李崔巍依然如此不要脸。她今天死活要争一口气:“没、没喜 过。李太史不要自作多情。” 他手上的枇杷清香还环绕在她周围,曾经那么喜 。她不能再待下去,再多待一刻,她就会溃不成军。 待她出门,李崔巍才将手中枇杷放回桌案,眼里有不解,更多的是落寞。 “可人人都说你心悦于我。为何只有你不愿承认。难道是嫌我……年纪太小?” (叁) 第二年,契丹首领孙万荣反叛,突厥默啜自请出战 击契丹,被女皇亲封护国将军。 契丹首领一路打着 接庐陵王复辟的旗号挥师南下,默啜部也仅仅是假意与之 战,屡战屡退,途中劫掠边境城池、比起契丹军犹有过之。 她彼时正在咸 看守乾陵,某 接到长安密报,称有一支突厥游骑逃进了咸 境内,若是任其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她听闻消息后,迅速骑出门。乾陵所在之处梁山,是咸 城制高点,因山中有高宗与武则天的合葬陵,山上并未增设烽燧,只在稍远处有驻军。 她出门前想着要叫上李崔巍,走近他的营房时,却听见营房内有女子声音。 却是上官昭仪。 她心中泛酸,回头就走,负气策马进了深山,回过神时天已昏黑。 皇陵尚未修完,入口未封,离地面有数尺,为防盗墓,设了好几处疑 ,天黑时若是不小心掉进去,恐怕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 她下了马小心翼翼朝前探路,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与人声。 她会一些突厥语,待听得清晰时,便立马躲到了暗处。 失踪的突厥游骑,竟这样被她撞上了。听声辨位,来者至少有五六人。 她摸索出 间的弩机,等待那几人走过她时,瞄准其后心连发数箭,接着掏出火哨,朝天一 ,烟火在空中炸起,不消几刻,驻守在陵外的大军就会赶到。 只是不知她那时还有没有命。 有叁人应声倒下,其余几人回头,见她竟单 匹马刺杀突厥游骑, 出斩马刀即朝她追来。 她驱马逃跑,越来越逃进山林深处。身后刀风紧追不舍,她一个没留意——竟真掉进了皇陵中。 她挣扎着起身,脚腕处传来剧痛,也不知是摔伤了还是摔断了。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地 深处,里面暗道重重,倒是可以暂时躲藏。 可随即不远处的暗道中却传来了方才追兵的声音。那伙突厥骑兵为了抓住她,竟然也下了皇陵。 她东躲西藏,直到筋疲力尽,走到一处死胡同的拐角,靠着墙坐下来,握紧了手中的佩刀。 真滑稽啊。 在洛 做了五年杀手,又在北境杀敌,从丰都市逃出过两回,她都活了过来,却要在今天死于几个兵匪手下。 李崔巍知道了她的死讯,会不会伤心呢。 可她 的李崔巍,现在是个没有良心的少年郎,恐怕正在和别的姑娘谈笑风生。 她躲在甬道中,静听杂 脚步逐渐 近。然而预想的斩马刀并没有出现,却听到数声惨叫,然后是几具躯体倒下的闷响。 接着,看见李崔巍从甬道深处走来,右臂受了伤,换左手提着剑,一路摸索着,焦急呼喊她的名字。 银白发 在黑暗中尤为耀眼。那是她的心上人,无论何时都会来救她。 无尽委屈涌上心头。她终于喊出声:“李太史,我在这里。” 李崔巍跌跌撞撞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他面 苍白,手也在发抖,却是因为后怕:“你可有受伤。” 李知容轻轻拍他的背,安 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幸好你来了。” 他一把抱起她,往甬道外走。快要走至出口时,她想跳下来,却被更紧地抱住。 “李……李太史,你放我下来罢。”她已好久没有与他如此亲近,一时有些不适应。 李崔巍低头,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是个适合接吻的姿势。 他神 间有些生气,皱眉问她,为何不叫上他一起,非要孤身涉险。 她偏过头去,赌气说出了真心话: “还不是为了要你与、与上官姊姊多、相处些时。” 李崔巍不解:“我为何要与她……” 她气得话不择言:“你不是心悦于她么!我情场失意又险些丧命,已经够 狈,为何还 我承认这种事!” 李崔巍哭笑不得,眼里却久违地放出光彩,笑 地看着她: “上官昭仪并不是去找我,今 我不在营房。” 顿了顿,他又好奇问道: “我并未曾心悦于上官昭仪。你为何会这么想?阿容。” 他第一次改口叫她阿容。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像听到世上最悦耳的乐音。 “我从睁开眼的第一刻就喜 你。你不喜 我也罢,怎能将我推给别人呢。” 他放她下来,圈在怀里,抵着甬道冰凉的墙壁,小心吻上她的 。 他失去了记忆,因此吻得也十分生疏,力道忽轻忽重,不得要领,让她心急。于是拽着他衣领,将他拉低一些,主动吻回去。她引导他探索彼此的 舌,勾引他一点点深入。李崔巍学得极快,不一会就反客为主,直到吻得她 不上气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他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托着她的 ,本来占尽位置优势,脸却绷不住红到耳 ,只好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有些 气地开口: “你竟一直没有发觉,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她也莫名其妙红了脸:“这种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人就这样含羞带怯地对视了一会儿,发现气氛有些变味,连忙转移话题。 李崔巍转过身半跪下,示意要背着她离开地 :“上来。” 李知容魂游天外, 脑子都是方才的吻,闻言恍惚道:“上,上什么?” 李崔巍:“……” (四) 同年,右武卫将军王孝杰与孙万荣军战于幽州硖石谷,寡不敌众,力战不胜,坠崖而死。 她请命从咸 去了一趟幽州,寻找王将军的尸骨,无所获而归。 他的结局竟与阿娘一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天地间。 王将军死后,武则天重置安西四镇,派 兵叁万五千人常驻安西,重开西域与大唐边境商路。 同一年,右补阙乔知之随军归神都,娶 生子。 小字绿珠, 穿绿衣,善舞剑,甚貌美。 李知容也是头一回知道十叁娘子小字叫绿珠,毕竟乔补阙归来后跪在厅堂上将这两个字抄了叁千遍,看过的人都很难忘记。 也是同一年,女皇裁撤推事院,杀了来俊臣与周兴等酷吏,大赦天下。 政局已定,太平年代里,靠亲友之间告密揭发与控制言论来维持统治已不是长久之计,武则天决意开创一个海纳百川、无比开放包容的新朝。 长安二年,武则天创设武举,一革六朝以来世家后代充任军中要职的 象,凭借自身武艺与兵法韬略为应试举子授职,南北衙 军中,从此亦有寒门子弟。 李知容参与草拟了武举制诏,与裴怀玉同任第一回武举殿试的考试官。 长安四年,武则天病笃,移驾上 长生院。不久下诏,令被废后被 放至庐州多年的庐陵王李显重回神都,立为皇太子。 李旦终究让位给了他的兄弟。诏令下达时,李知容已从乾陵归来,官复原职。 逾叁年,则天皇帝驾崩,中宗李显即位,改元神龙。dD-nENG.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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