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像皇后所言,以后可以借着皇后举行宴茶会时,宣眠棠入,到时候,他自然能得机会跟她说知心话。 定个婚而已,只要他俩还未成礼,那么也不算横刀夺。只希望眠棠不要再跟他怄气了,他有能力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开宣新帝想到这里,便也放缓了语气道:“皇后所言甚是,倒是朕想得不周到了。” 一时间,宴再次恢复了和乐气氛,推杯换盏间仿佛一团和气。 至于崔行舟的请求,新帝也是欣然应允,只是以二人不过定亲,并非成礼为由,给出的并非诰命,而是淮桑县主的封号,同时赏田产封地,甚是出手阔绰。 淮桑花有追忆过去之意,这封号若非深知二人纠葛之人,估计也意会不到这一点。 但崔行舟偏偏知道,更明白开宣帝在用封号拨着他的未婚,希望眠棠想起他们俩人以前的往事。 可惜新帝用错了地方,眠棠伤了头,将跟子瑜的过往忘得干干净净,想不起跟他的前尘过往。 关于这点,崔行舟还是很放心的,婚书上白字黑字,柳眠棠既然签字画押就得认。他跟她签婚书时,虽然好商好量,一副过不好就可以放她走的宽容样子。 但是柳眠棠若真是狗胆包天,将来想要跟他解婚约试试!那时她便知道什么叫上了船便下不来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忙成了一团。淮王自然有无数应酬,而眠棠作为初入京城际圈的新人,也际不断。 现在不比在灵泉镇,每次应酬,换新衣行头,不能重叠了样子。每次参加宴会结识的人也要用心去记。 眠棠每里都忙成了陀螺,脑子里也全是事情,有时候回府里洗了脸,头钗没有拆卸干净,就趴在榻上睡了。 可是崔行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跟她一般累,可每次就算深夜回来,也能将她拨醒,胡闹上一场。 他们在京城停留的几,暂居在开宣帝赏赐的一处宅院里。 李妈妈现在如同拧紧了琴弦的胡琴,每里在柳眠棠的耳旁发出不急不缓的铮鸣——“小姐,如若后王府举办茶宴,正值四月时节,有水亭、山庄两处,当设宴何处更为稳妥?宴席排位如何摆布?” 李妈妈问得郑重,眠棠也答得郑重。关于这些个摆宴的礼仪一类,她记了足足两大手札。 至于那些个赏玩摆件,马球、品茗一类的更是记都记不过来。 眠棠觉得自己此生似乎都没有这般用心努力过,但平心而论,这些都不是她学的。 可是那次宴之后,眠棠觉得若学不好这些,很有可能被皇帝拿来当借口,要挟她入。是以头悬梁,锥刺股,倒是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态度。 不过每当李妈妈意考问走人以后,眠棠都是往身后的软塌上一倒,不幻想着若是没有答应在婚书上签字,自己现在该是何等逍遥快活!也不用参加这么多宴会,学这些劳甚子的规矩。 心中的怅惘一不小心便说溜出了嘴,好死不死的,偏偏崔行舟今赴宴早早回来,正好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 这几,崔行舟大小宴不断,每归来时身上都略带了酒味。 本想着回来,借口自己酒醉,让未婚娇的纤指按捏一下头,可没想到一入门,就听见眠棠嘟囔着不签婚书就好了。 这些可捅到崔行舟的肺门子上了,修长的身子定立在门口不动,面罩寒霜北雪,等着人来哄。 眠棠翻身看到他瞪着自己,又一翻身倒在榻上假装看不见。 崔行舟立了半响,不见她下来哄,便大步走过去,拉拽着她的脚踝道:“说说是怎般后悔的?” 眠棠任着他拉,滚落到了他的怀里,嗅闻到略显浓重的酒味,很是贤惠道:“王爷饮了酒,要不要李妈妈调醒酒汤?” 崔行舟捏着她的耳垂道:“别打岔,且说说方才之言。” 眠棠躲着他的手道:“君子不立墙下听他人私语。我还没有计较王爷进了我的屋子不打招呼呢!” 崔行舟将她两手捏住,在娇的嘴上啄下一吻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更别提什么屋子不屋子!” 以前谪仙样清冷的夫君崔九,如今已经被风刮得不见了影子。眠棠眨巴着眼睛,觉得他有些霸道,可偏偏那么不讲理的话从他的薄里说出,又是那么让人心里微微的喜。 于是她也不说话,只笑着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再印上一吻。可是崔行舟加深这一吻时,她却笑着躲开道:“喝酒喝得臭死了,快去洗洗!” 其实她在说谎,崔行舟酒饮得似乎并不多,散发出来的也是清香的酒味。不过现在天还早,像这般黏腻在一起,实在有些不像话。 她跟他还没有成礼,却已经像老夫老般在了一处。淮王似乎在西北憋闷着了,很是恋笫之事,几乎没有一晚上是歇着的。 眠棠初时还好,可时间久了也有些受不住了,很委婉地问李妈妈这样的过来人,是不是别的夫也都是这般。 李妈妈小声告诉眠棠,一般的男人可没有这等子力。王爷龙虎神,非旁人能比,也是宠着小姐才会如此,不过长此以往下去,很容易掏空男人的身子,不够养生啊! 眠棠想起以前见到了那些个黑着眼圈虚着身子的浪公子,可不是都被酒掏空了身体吗?想着崔行舟将来也会那般,她真是有些担心,也决定不能这般纵容着他了。 所以待崔行舟洗完要回转眠棠的屋子歇宿时,屋门竟然从里面已经上了门闩。崔行舟推不开门,眠棠在屋里扬声道:“时辰不早了,王爷请回自己的屋子歇宿吧,我身子略乏累,便先睡了……” 崔行舟皱眉在门外道:“你的小子也不是今,就算是,我也可搂着你睡,别闹了,快些把门打开!” 眠棠在屋子里只想用枕头住脑袋,他竟然记得她小子的时间!叫碧草芳歇她们听见,像什么话! 当初她签下婚书时,是想着趁着两人没有成婚时好好相处,不再有虚伪谎言,都暴一下彼此的不足。 北街的生活太美,眠棠每次想起,都觉得如梦似幻,两个人过得跟戏台子演的恩夫一般。 也许崔行舟就是因为那段子太美好,而执意要娶了她。他自己都被自己骗了也说不定。 所以眠棠现在一改以前的举案齐眉的贤惠劲儿,时不时一自己的顽劣,若是王爷后悔了,倒是可以趁着婚前,两个人有商有量地及时解了婚书。 可是没想到,签了婚书后,就没有眠棠设想的磨合相处的事情,或者说磨合倒是磨合了,但不关磨合彼此格脾气的事儿啊! 那般整的胡混在一处,就连眠棠这般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都觉得有些不像话! 所以今这门儿,她坚决不开,绝对不能任着他的子来,不然王爷迟早要变成乌眼儿软腿的王爷,而她则成了取男人气的狐狸! 崔行舟拍了几下门后,忽然不见了动静。眠棠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缓缓舒了一口气。可刚转过神来,却看见一个健硕颀长的身影正立在她的前。 崔行舟刚刚洗浴,披散着浓墨长发,一身宽松白袍胜雪,正垂着眼眸冷冷盯着她呢! 眠棠冷不丁看他,被吓得一下上弹坐了起来,她自问耳力不错,可方才就没有听见声音,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 闪眼一看桌旁的窗户,竟然被人从外面挑拨开来,看来王爷做了破窗入户的贼。 “从入了京城,你便越发的不听话,今先是说要跟我解婚书,现在又不让我进你的屋子,柳眠棠,你想造反不成!” 说话间,他已经将人拎提了起来,准备打一打她的股。 眠棠连忙告饶,只说他们又没有成礼,这么整黏腻在一处,像什么话!而且李妈妈说了,男儿不可太放纵了自己,在王府里就算成了夫,也会分房而居的。 崔行舟反驳道:“以前在灵泉镇上,是你跟我说的,不温热了枕席,不叫夫,还叮嘱我莫要冷落了你呢。怎的现在倒假模假式起来?……难道你真的后悔跟了我,而不是等着你的子瑜将你接回里做娘娘?” 眠棠没想到他居然又喝起她跟子瑜公子的陈年老醋,于是也生气道:“我都记不得了,哪个想着跟他好了。你再胡说,我就真进跟皇后修习礼仪去!” 崔行舟如今抱得怀的软玉,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听眠棠气得嚷嚷要入,便慢条斯理道:“你去啊,信不信你前脚进,我后脚就领兵入接你去!” 眠棠觉得这样的事情,崔行舟也许能干得出来,眨了眨眼睛道:“不要胡说,被有心人听到,还以为你要谋逆呢!不过皇后真的给我下帖子了,邀请我明入品鉴里糕饼师傅新创的糕饼。” 崔行舟连想都未想,扬眉道:“不去!就告诉皇后你身子不舒服,怕过了寒症给皇后!” 眠棠道:“你现在已经替我回绝了几次了,而且你请调回眞州的奏折,不是被万岁都给下了吗?总是这么僵持着也不好,不然你不是要被他留一辈子?” 崔行舟闷哼一声:“他一个被太皇太后扶持起来的的,有什么本事留住我?不过想分肥倒是真的。” 现在在朝堂上,这帮臣子们都在研究瓜分西北军的事情,并以地方藩王不可拥兵超限为由,要崔行舟出军权。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敢硬来,就是因为西北军就在京城之外,且只听崔行舟一人的调遣。 而现在三津地区可以说是剑拔弩张,除了西北军外,还有太皇太后亲近武将的兵马,更有仰山旧部的兵马,与崔行舟的西北军呈对峙之势。 也有一些老臣前来登门拜谒崔行舟,私下痛陈当今天子来路不正,是不是刘氏皇脉之人都成疑,乃篡权夺位之人,希望淮王能匡扶大燕,借手中之兵力,将开宣帝哄撵下台。 总之,京城的淮王府门前很热闹。崔行舟倒是有些看出了远远避开的绥王的心思。 自古以来,推翻前帝夺位都是个脏活,身负骂名,手上染血也不见得就能坐稳帝位。 绥王扮演贤王上了瘾,自然不会干这种脏活。于是便将他的皇侄子推出来,担了天下的骂名。 说实在的,刘子瑜半生落在外,他的出身的确是硬伤诟病,而且皇后也是个俗之人,实在不足以服众。 而现在,又有人撺掇着崔行舟出面匡扶天下,若是崔行舟真是个野心膨的,手握重兵,难免会不动心,一旦他真的发难,京城势必大, 到时候就会有人渔翁得利,那绥王出面平,顶着贤名登基,顺理成章地成为大燕的匡正明君! 不过崔行舟可不打算上当。他当年开蒙的恩师曾同他讲,君子顺势而为,又不可随波逐,方可成中砥柱。 他手里的兵,都是在血战里磨砺出来的,绝对不会移给旁人。 可是若有人想借刀杀人,让他出面拉拽刘淯下台,只怕也不能如愿。 但是现在皇后邀请眠棠,而一味推拒不去,难免会造成淮王桀骜不驯,不服当今圣上的僵局。 所以眠棠今也是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应该前往:“总是一味推拒不是办法,所以今皇后叫人来传旨时,我便接了。” 崔行舟一皱眉:“你不怕他不放你出来?” 眠棠微微一笑:“你都说了,若是胆敢扣着我,你便派兵来接我,我还怕什么?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去,那应邀前往的还有逝去太上皇最宠的女儿稼轩公主。她为人方正,在皇族里声望颇高,我前些子在兵部左司马夫人的宴席上见了稼轩公主,送给了她一套灵泉镇铺子里的微缩画盘子给她,得了她老人家的心,所以明入,我便跟她的车马一起去。你说稼轩公主回来时,会空着车马,将我一个人留在里吗?” 崔行舟这几忙着参加宴会,而眠棠这样得了封赏的淮桑县主自然也成了京城宴会的宠儿,终里应酬不断。 崔行舟知道眠棠与人相的手腕高超,只是没有想到,她短短几竟然能讨得稼轩公主那等老虔婆的心,要知道这位公主年轻便守寡,随后也未改嫁,可是出了名的情古怪,且为人清高,除了得眼的几位世家夫人外,从来不与穷苦出身的清寒士际。 眠棠笑了笑:“我这样的,自然入不得公主的眼,只是我打听到,她与逝去的驸马伉俪情深,才一直未曾改嫁,所以费了些周折,拓印了公主和驸马的肖像画,并吩咐陈先生画了公主揽镜梳妆的小像,而她眼里嵌着的正是驸马在她身后簪花的情形,许是公主觉得我懂她的情深,便对我和善些吧!” 其实眠棠能这么快稔京城旧事,李妈妈真是功不可没,她曾经陪着太妃在京城小住,出入贵妇王后的茶会无数,了解的事情,可比侯门里年轻的夫人都多。 所以这次入,只要她跟从稼轩公主前往,就不怕开宣帝做下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一向周正严谨的稼轩公主可不能任着人拉她入浑水,担负着将西北大帅的未婚搞丢了的骂名。 她说完了自己的打算后,却看崔行舟沉默地看着她,便忐忑搭配:“怎么,我想的不对?” 崔行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倒是多余了。 这个女人像一尾活鱼似的,适应力极强,到了哪儿都能如鱼得水。而他则要看住了她,莫要让她游得太远。 “你安排得甚好,倒是比我做得圆滑得多。” 眠棠觉得他谬赞自己了,笑着道:“这不是我手上没有军权,说话没你硬气,不得已想出的人情法子吗?我若是个男子,手里掌着兵,才懒得跟人这么费事,只挎着刀,踹着门进去,到时候,他想请我走,都得看看我的心情呢!” 崔行舟想了想,到真觉得柳眠棠就算做出这事儿来也不甚叫人意外。 不过现在,入的事情了结了,便要追究一下不叫他入门的事情了。 眠棠被他审得咯咯直笑,然后说出担忧他身子的事情。 崔行舟却不以为意道:“你当我是那群软脚虾,若不是心疼着你娇弱,手脚伤还没全好,我全放开了的话,便叫你下不来!原本就吃得不够,选如今你还要给我断了顿数,当真是讨打!” 结果那一夜后,眠棠总算领教了崔行舟吃够了是什么王八德行了。 待得上三竿,快要到了入的时间才勉强起来,那酸得跟颠马急行军走了八百里夜路一般。 当她盛装打扮,穿戴整齐后,稼轩公主的马车也到了府门外,她便依约上了稼轩公主的马车,跟着她一起入去。 只是稼轩公主看着淮桑县主上马车的动作,跟有伤的老妪一般,略显迟钝,便问:“前些子见你,还是实的样子,怎么今这般?可是扭伤了不成?” 眠棠却不好跟常年守寡的公主细讲扭的过程,只能笑着说自己练习弓的时候,扭伤了身,然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养生一道上去了。 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