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奴家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女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兰声音放低,放柔,带着一丝讨好。良久不见他有动静,又说:“你若是原谅我,就握着我的手。” 柳自清的手心握着兰的手,手背被她的手按住。 强行被答应。 “柳公子风光霁月,也有宽广的心,不计小女子之过,令我心生倾慕之情。”兰的脸缓缓的靠近,在即将要吻上那的薄,他修长的手指抵在她额间。便见柳自清睁开眼,眸子里一片冷清,淡漠疏离,缓缓将她推开,姿态优雅的坐起身。 冷笑一声:“心生倾慕之情?也不过如此。” “我心中十分惶恐,柳公子天人之姿,我如今正值‘蒲柳’,难免后怕旁人趁机自荐枕席。这不就……一时犯了糊涂。”兰用力晃着他的手臂,似在撒娇。嘴里说着求和的话,该说的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不过,我可警告你了!方才我给过你机会,你自个拒绝了,今后你身边若有其他的女人,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哦!” 柳自清垂着眼帘,望着臂间的白如雪的手指,几乎与他雪白的衣料融为一体。 “不许再说浑话。”柳自清也趁机杀杀她威风,免得后再胡来。 “再也不敢了。”兰及时认错。 柳自清和颜悦。 兰陪着柳自清用完膳,回到屋子里去休息,便收到荣亲王府来的信。拆开出信纸,看着里面的内容,面顿时发白。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的方式 兰脑海中闪现的都是荣亲王送来的信中的内容,已经完全停止思考,只吩咐碧莲备马车,回到荣亲王府。 马车缓缓停下来。 碧莲搀扶兰步下马车。 光下,‘荣亲王府’几个大字,散发着金芒,刺得她眼睛发酸发痛。 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却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若非是这份书信,她想这后半生几乎都不会轻易踏足。 “少夫人……”碧莲轻轻唤一声身形僵硬,望着牌匾静静发呆的兰。 兰回过神来,疾步进府,去往书房。 碧莲跟在后面喊道:“少夫人,您慢一点,等等奴婢……” 兰耳边只有拂面而过的风声,碧莲的声音自动过滤。‘嘭’地一声,推开书房紧闭的门扉。 坐在书案后太师椅中的荣亲王,抬起眼,望着站在门口息的兰,皱了皱眉头,眼中带着不悦。 荣亲王脸一沉:“你母亲就是如此教导你?成何规矩!” 兰看着动怒的荣亲王,直奔主题:“你这信中说的是何意?” 啪—— 皱巴巴的信纸拍在他的书案上。 荣亲王淡扫一眼,“字面上的意思。” 兰苍白的脸,顿时极为难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告诉你真相。”荣亲王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出奇的很温和。 兰冷笑一声:“谢谢!你大可不必告诉我。我早已与褚明衍划清界限,他的身份是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荣亲王目光在她脸上扫两遍,晦暗不明,忽而轻笑了一声:“兰,你心中在介意。你不知他为何态度对你转变,到如今有柳自清替代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可他仍旧如一刺深深扎刺进你的心里。他是你的小叔,你们之间存在的不止是血缘关系,还有……” “住口!”兰浑身如置冰窟,脸惨白,浑身颤抖,一双凤目中跳跃着愤怒的火光:“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做你的女儿!” 她最亲近的人,都与她的父王,存在着血仇! 莫怪,褚明衍说变就变。 他是李妃之子,镇国公府是他的母族。她的父王曾经为了上位,博取镇国公的同情,转而忘恩负义,背后狠狠捅了镇国公一刀。 百年公卿,瞬间轰塌。 他的确不止是她的小叔,他的母妃是被她父王害死! 他又如何能够娶她? 荣亲王不以为然,不疾不徐的说道:“淮侯当真是好手段,他们狸猫换太子,对褚明衍的身份十分清楚明白,却依旧放任他与你订亲。利用你为褚明衍做掩护!直到不可再隐瞒,褚明衍花天酒地,让你怒打他,借故离京。这一切,天衣无,并没有任何的破绽,全都在情理之中。若非如此,我早已是怀疑他的身份。” 兰木然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不想听他说的话,可那些字眼,却是无孔不入。 心脏骤然紧缩,血逆,浑身冰冷。 “兰,你不恨他吗?他将你如此蒙骗在鼓里……”荣亲王的话未曾说完,便被兰冷声打断:“他不过是玩我的情而已,比起你对他所作所为,他就算杀了我,你又能说他错了?” “父王,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在替你还债而已!你对我说这般多,难不成想要我为自己报怨?若是要恨,难道不是恨你?”兰只觉得老天爷向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好在……这个消息如今知晓,对她虽然有很大的冲击,却不足以将她打垮! 若是她的身边没有柳自清,她都不敢去想,她会如何! 边掠过一抹嘲讽的笑,若正在他们情浓时得知,只怕她的天都要塌了。 天都塌了,她还能好的了吗? 兰觉得她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她有如此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父母,幸运的是她没有因此而被他们同化,遇见了柳自清,遇见了真心相待的挚友! 他们并未曾因为她的父母,而与她心生罅隙。 “自小我们兄妹三人,都不曾在你们身上得到过父母的温暖。你们给予的关怀,也不过是在榨取我们的能给你们带来的利益价值。算计这大半辈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你得到了什么?一个个至亲离你远去,对你只有化解不开的怨憎。只为了那虚无缥缈,触摸不到的至高权势。值得么?”兰心中一片麻木,荣亲王所作所为,已经耗尽她对他仅有的慈悲。 荣亲王闻言,竟是真的去认真思考。 得到了什么? 他至始至终只想要做一件事。 这一件事,贯穿了他整个人生。 不死,不罢手。 “父王,您过人么?”兰讥诮的说道:“想必您只自己。除了那个位置,其他得到或者失去,您本就不会放进眼中。真可悲!” 哗啦—— 荣亲王倏然变,起身的一瞬,挥落在他袖摆上的瓷杯。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室。 兰离去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看失了镇静的荣亲王,嘴角出一抹自嘲的笑,想必最后一句话,戳痛他那傲人的自尊。 走出书房,光倾泻在她的身上,依旧化不去渗入骨中的寒意。伸手虚扶在门框上,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空,软软地仿佛要倒下去。 碧莲眼疾手快,将兰搀扶住。触碰到她冰冷的手指,担忧的唤一声:“少夫人,您没事罢?” 兰摇了摇头,“扶我回去。” 碧莲站在门口,隐约听到里面的争执,识趣的没有问,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兰离开。 方才迈开步子,兰便见到沉着脸的荣亲王妃。 兰抿,眼底一片漠然。 荣亲王妃挑高眉头,冷声道:“母妃都不唤了?” 兰出一抹冷笑,一个字也不说。 “好的很!你就如此对待你的父王、母妃?我这些年教导你的礼仪、规矩,统统都忘了?兰,你生而为贵,这些都是谁赋予你?若不是你弃如敝履的身份,柳家会厚待你?”荣亲王妃一字不落听去兰对荣亲王的话,心里熊熊燃烧着怒火,看见她这冷漠的神情,不知如何发作,反而愈发憋闷。 “少拿你的心思去揣测别人的想法!柳家算不得清贵,并没有想过要仰仗你们得何好处!”兰气红了脸,念在荣亲王府的份上?柳家有因着姻亲关系,沾了半分便宜? 荣亲王妃怔愣片刻,忽而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极有深意,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若非你父王,你以为就凭柳自清他能翻身?” “你们就算帮他,难道不应该?我不去深究他如何坐在户部侍郎的位置,只要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胜任就成。如果有捷径,还要去绕远路的才是愚不可及!”兰心中只想冷笑,今一行,又见识到她母妃的无。 柳自清分明就是凭着自己的能力高升,到她的口中,竟成了依靠裙带关系! “柳自清究竟给你灌了什么魂汤。”荣亲王妃给她那句话了堵,心中已是怒到极致。 兰斜睨她一眼:“母妃,您帮着父王如此筹谋,究竟是为了什么?二哥已经没了,能够继承父王衣钵的只有大哥。您不是对大哥恨之入骨么?又为何替他做嫁衣?”留下这句话,兰不再理睬她,匆匆离开荣亲王府。 坐上马车,兰便瘫在里面。 碧莲小心服侍着兰,倒一杯温水给她。 兰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靠在大枕上,吐出一口浊气。 碧莲掀开帘子,林立的商铺,在眼前一掠而过。 倏然,碧莲扭头问兰:“少夫人,长乐楼在前面不远处,有少爷吃的茶糕,需要奴婢去买么?” 闻言,兰缓缓睁开眼,定了定神,哑声道:“不必了,我亲自去。” 马车停在长乐楼前。 兰走下马车,门前人多,马车便在不远处寻一处空地等兰。 兰望一眼乌沉沉的天空,快步进酒楼,吩咐店小二将茶糕、烧鹅、豌豆黄包好。 而对面的茶馆里,白倚着窗子独坐,目光落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便见到柳府的马车。不由得凝神,只见马车里走出一道红的身影,心口猛然一跳,注视着兰走进长乐楼,霍然起身,最终又坐了下来。 兰并不知这一曲,出来的时候,便见青石板砖被细雨打。天地万物在一瞬间被乌云笼盖,化为一。微凉的风拂面,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脚步一顿,往后退一步:“我们先等雨停了再走。” “诶。”碧莲打算转身回酒楼,倏然看见对面茶馆出来一个身着水蓝衫的女子。 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见女子撑着油纸伞,穿过重重细雨,来到她的身旁。 兰皱眉,往一侧让开,让她进去。 白却是将油纸伞进她的手里,干净利落的说道:“你家仆从在等侯,夫人回马车便让人将伞送来。” 兰也不矫情,道了谢,便撑着伞与碧莲离开。 白望着她们的背影,眉目舒展,子倒是利,莫怪入了他的眼。 不过一瞬,笑容消失殆尽,穿过街道,回了茶馆。 碧莲将伞送来,并不见白的身影,便将伞寄存在掌柜这儿,大致描述白的模样,若是见着便将伞归还。 掌柜识得兰,应了下来。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