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小心翼翼的替明帝掖好被子,退出去。 一股冷风灌进口里,忍不住打了寒颤,捻袖拭了拭额头冷汗,长吁一口,算是逃过一劫。 欺君之罪—— 他可是担上身家命了。 —— 翌,早朝。 太子一早便来了。 兴奋地一夜未眠。 荣亲王全然当作不知太子暗地里的动作,看着他神清气的模样,面戾气。 太子并未将荣亲王放在眼中,他是想要离间自个与谢桥相斗。前头说冰焰草有毒,后头在匣子里下毒。谢桥会医术,自然知晓里面有毒,不肯打开,而他也会因为荣亲王那一番话,害怕中毒而不会触碰,各自怀疑对方用心险恶! 好在,好在他一怒下,失去理智,拂落匣子—— 皇上上朝,百官朝拜。 刘公公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大臣将朝事禀报后。 太子看着拿着奏折翻阅地明帝,心中得意,更多的是心焦,只待皇上震怒,发落荣亲王。 可,至始至终,明帝都不曾提,合上奏折,刘公公宣布退朝。 太子呆怔住,茫然地看向明帝,转瞬,抑住体内奔腾狂的怒火,出列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明帝冷眼看他道:“何事。” 太子急急禀道:“荣亲王……” 明帝冷笑道:“太子,你不小了,身为储君你不该意气用事,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不必再提。”皇帝半合着眼睛,批阅急奏道:“朕看你毫无容忍度量之心,终究是修养不足。” 太子五雷轰顶,五内俱焚,万没想到皇上不但不发落荣亲王,竟还训斥他!当着百官之面,不留余地,狠狠批判他修养不足! 储君,修养不足! 想要废黜他么? 他不服! 太子跪在地上分辨:“父皇,荣亲王他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您竟如此庇护他,训斥儿臣心狭隘……” 明帝面铁青,咬牙叱道:“大胆!你在质疑朕?” 太子硬生生地将半截话头咽下去,双目赤红望着明帝拂袖而去。 百官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纷纷离去。 荣亲王踱步至太子的身旁,见他风光不再,面不甘,手抄进袖中道:“皇上近来龙体欠安,殿下身为储君,不为他分忧,也莫要用些个琐事烦扰皇上。” 太子恶毒瞪向荣亲王,看他悠闲的姿态,咬牙切齿道:“你搞的鬼?” “看来太子脑子还未清醒呐。”荣亲王叹一声,朝大殿门口而去。 太子愤然而起道:“本就是不清醒,方才被你蒙蔽!青城是皇叔的封地罢?父皇旧年实施减免赋税,而你却暗中高涨赋税,死百姓……” “太子!”荣亲王怒喝一声,面煞气道:“说话得讲究凭证!你拿出证据,本王便在城门以死谢罪!拿不出证据,红口白牙,太子需慎言!”目光凌厉看向太子,二人剑拔弩张。 良久,荣亲王拂袖而去。 太子双手紧捏成拳,冲到兴乐,堵截刘公公,攥着他的衣襟道:“你干的好事?” 刘公公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半晌嗫嚅道:“奴才不知太子说什么。” “奏折你给父皇了?”太子怒火滔天的质问。 刘公公哆哆嗦嗦道:“奴才放在龙案上——” 话未说完,被太子狠狠掼在地上。 凶神恶煞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本竟瞧不出你如此能耐!莫要给本查出来,若是你奉违……”太子眼底闪过一抹嗜血,冷笑几声,大步离去。 —— 谢桥得到消息的时候,极为淡定,意料之中。 荣亲王若如调查那般,自是有能耐,也极有手段。 太子想要一击便将荣亲王拉下马来,太天真了! 她只须太子被荣亲王怒,疯狂地报复,急荣亲王,出原形! “郡王妃,太子受挫,定会来寻您,您当真要与他共谋?”明秀觉得谢桥已经与燕王合作,如今转向太子,怕有朝一捅出篓子来,到时候只怕两头空,两边结仇! 谢桥手抚着窗明几净的窗台,思量半,反问道:“你认为我该如何应对?” 明秀不懂,却也知已经成功将太子与荣亲王离间,又得到冰焰草,“郡王妃该身而出。” 谢桥心中颇觉遗憾,明秀只顾她安危,便只看得浅显,不参透事情本质。并非她想与太子虚与委蛇,而是身不由己! 推开太子,他必定不容她。 若是如此,何不将戏做足了。至少,太子眼中,她是他的同盟。如此,便不会将矛头指向她。 方才得空,全心全意,为秦蓦解毒。 “明秀,自我冠上郡王妃的头衔之后,便不开身了。”谢桥倚窗,她听见大风肆,此起彼伏,檐下地竹制风铃碰击地声音,清脆,空灵。 他手臂间挂着一件斗篷,踩着青石小径而来。 秦蓦在她面前驻足,在她的双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清晰。只见她眼一眨,漆黑晶亮地瞳孔中,他的身影开始面目模糊,似秋风吹皱了平静的水面。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谢桥望着眼前的他,只觉得明明这样近,她一伸出手便能够触碰到他,可却又觉得那样地远,远的似乎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隐隐地,不真实。 这么些年来,很多时候,她都不曾将自己融合进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 一睁眼,她来到这里。 一闭眼,她如果又重新回去了。 犹如,黄粱一梦。 “桥桥。”秦蓦哑声轻唤一句。 半晌,他都未曾等到她的应答,她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极为清明,却又似乎空,毫无焦距。 “用膳了吗?”秦蓦再问。 见她穿着单薄,自窗外握住她搭在窗台上的手,摸了摸手心,一片冰凉。 “冷了罢?” 谢桥望着他剑眉,狭长双目,漆黑瞳仁,高鼻梁,刀削薄,看的仔细入。 她想,她从未如此细致、认真看过他。 从未想过,会嫁给他。 也从未想过,会沉沦。 可偏偏这些未想过,却都一一应现了。 “秦蓦,你派人去找了么?”谢桥眼底的雾似乎散去,细致的看他的模样,比她认为的还要俊美耐看。 初遇他时,她唯一的念头便是,这样好的一张面皮,死了怪可惜。 可与她有何干系? 哪里可知,她的生命里,唯一的渴望、迫切想要做的,便是治好他。 秦蓦点头。 谢桥笑:“你撒谎。” 秦蓦目光一紧。 “你撒谎耳会红。”谢桥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的耳廓。 秦蓦一怔,抬手去摸。 谢桥不等他解释什么,水袖一,玉手里摆着瓷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白皙清丽的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知道这是什么么?” 秦蓦垂目望去,便听她说道:“也罢,我也不强求你。这里面的东西是你身上的毒,你要等死,我陪你一起。” 嘴里说着不强求,可所做的一切。 步步紧! 秦蓦因她的话,瞳孔紧缩,浑身肌紧绷,脸上肌动,似在极力的隐忍着即将要失控的情绪。 双目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笑着将瓶盖揭开,笑着抬起手,笑着喝下去…… “够了!”秦蓦猛然打碎她手里的瓷瓶,双眼里布血。 瓷瓶碎裂声,丝毫引不起谢桥的注目,她清亮的眸眼中波光粼粼,眼底的笑却是毫无温度:“秦蓦,我的心情,你体会到了么?” 秦蓦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突。 “秦蓦,你不该来招惹我。”谢桥语气极为的平静,平静到出乎她的意料,声音轻微而飘渺:“你不打算将我这一生负责到底,就不该自私地招惹我。” 秦蓦紧抿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所以,我不打算放过你。”谢桥嘴角的笑容轻绽,宛如青莲。 秦蓦心中微微一动,瓣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 “做鬼也是。”谢桥手掌覆上他的脸,轻轻说道:“你明白了么?” 秦蓦猛然抓着她的手,将她用力一拉,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凶狠发狂地吻住她。 两个人烈的索取。 久久,直至不能呼,方才松开。 ——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