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不用跟了。” 跟着做什么呢?让桑武眼睁睁地看着四老爷与那外室母女两个是如何其乐融融,然后再禀报给她听吗? 她不想听! 顾重心里十分冰冷,泱泱打不起神来:“外面天寒地冻,你让桑武上午先休息吧,等下午四老爷回来了,再继续看着。” “是。”顾泰来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傍晚,京城一直下着的雪突然大了起来,鹅大雪漫天飞舞,北风凛冽,吹到脸上像刀子一般。 顾重让人给顾重芝送了崭新的被褥,木炭,还有一些点心。得知顾重芝神很好,她就放下了心。 用过晚饭之后,她早早地就让人关了门,主仆几个窝在烧了地龙的起居室说闲话。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廊庑下的灯笼左摇右晃,无法安宁。 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拍门的声音,绿芜穿了大衣裳,隔着门问了,原来是守夜的婆子来禀报,说是顾泰来来了。 “绿芜姑娘,这么晚了,我说小姐已经睡下了,可顾泰来说他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小姐禀报。”隔着门,呼啸的寒风把婆子的声音刮的忽大忽小:“你看,要放顾泰来进来吗?” “放他进来!”顾重想也没想就对绿芜说道:“顾泰来不是不靠谱的人,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情,他绝不会这个时候还硬敲门的。” 绿芜把话对那婆子说了,不一会顾泰来就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外面雪很大,虽然撑了油纸伞,但依然遮不住鹅大雪。他头上带的帽子全白了,眉上挂着雪花,脸冻得通红。 绿芜赶紧把一个手炉递给他:“我的天,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是来了。” 接过手炉,顾泰来地看了一眼绿芜,大步走到内室,匆匆行了一个礼,不待顾重问,他就言简意赅地禀报:“小姐,出大事了。四老爷今天带着那对母女出门之后,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只有四老爷一人,那对母女没有回来不说,四老爷还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回了咱们府里。这还不算奇,奇的是四老爷回府之后,碧波就领了伢行的人,把那宅子给卖了。” 顾重闻言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外面天寒地冻,四老爷把那对母女带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外室已经怀胎七月,着大肚子能到哪里去?就算是搬家,也不能这么着急啊?难道是她派人追踪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四老爷就把她们转移了?可看着也不像啊。 “桑武可看清楚了,早上四老爷跟那外室母女出门的时候,叫了几辆车,带了多少东西?” “看清楚了,就叫了两辆车,那外室母女跟一个贴身服侍的婆子坐了一辆,四老爷自己坐了一辆车。就带了随身用的东西,旁的什么也没有带。” 顾重的心砰砰直跳,又是懊恼又是自责,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居然这么心大意跟丢了,真是太气人了。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补救了,希望还来得及。 “绿芜,拿一百两银票给顾泰来。” 顾重又对顾泰来道:“四老爷今天出门是租的车,那你就去车行问人,一定能打听到线索的,这个非常重要。还有潭拓寺,也要跑一趟。那外室之前服侍的人都去了什么地方,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你跟桑武分头行动,务必要查出那娘子跟小娘子的下落来。” 天很晚,顾泰来不能多留,顾重的吩咐他一一应了,接了银票,他就着风雪走了出去。 顾重的脑子却飞速地转了起来,仔细推敲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 难道自己误会了,那对母女并不是四老爷的外室?可若不是四老爷的外室,良家女子又怎么会毫不避讳地与他相处? 若真是四老爷的外室,他到底将这对母女到哪里去了呢?那对母女在那里住了十来年都没有搬家,怎么会突然离开? 她们到底是知道四老爷要带她们走,还是不知道,仅仅是受了四老爷的诓骗摆布呢? 若在从前,顾重绝对不会去想四老爷会诓骗人,可现在,四老爷已经不是她心中的那个谦谦君子了,她觉得他既然能谋害结发子,对嫡女冷眼相对,谋害外室与私生女也不是什么奇闻。 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谋害她们呢? 顾重觉得自己身处内宅,不能随便出去,真真是像被人捂住了眼睛耳朵一样,成了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什么都听不到的聋子。什么时候能真正地拥有自由,可以随意出入不受别人的掣肘就好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八,也就是外室母女消失之后的第三天,顾府来了一件喜事。 这一天宜采纳、嫁娶,是适合会亲友,求子嗣的黄道吉,也是四老爷顾占茗与葛老夫人娘家侄女葛碧莲的小定的子。 93.小定 腊月十八,一大早顾家的女眷们就在上房集合。 这一天,她们要集体去南宁伯家给葛碧莲簪。 除了次房两位夫人、长房英大夫人、蕤大少之外,大小姐顾重华、二小姐顾重珠,四小姐顾重也要去。 三小姐顾重芝虽然身体康复了,但还需要静养,所以就没有去。 没想到临行前,四小姐顾重突然摔了一跤。 当着众人的面,她摔倒了,不仅锵破了手皮,地上的雪水还把衣服脏了。 去簪也是要讲究吉时的,若是等她回去换衣裳再来,肯定来不及了。 众人就决定不让顾重去了。 为此四老爷十分生气,脸沉地瞪了一眼顾重。 顾重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好像因为破了手上的皮、坏了衣裳而伤心哭泣,实际上她早将四老爷沉的目光看了个明明白白。 她死死攥着手,心里冷的就像这寒冬腊月的冰。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还对他有痴心妄想,觉得他前一世对自己不好是受了继母的蒙蔽。他对自己这么冷漠,诚然有继母的功劳,可真正的原因还是他自己。 耳边传来二小姐顾重珠的嗤笑:“四妹妹,你就在家跟三妹妹玩吧。你们两个一个病歪歪的半死不活,一个连路都走不稳跌破了手,可真是天生的一对。今天大喜的子,你们这样倒霉的扫把星还是不去的好,免得触了眉头,不吉利。” 一年过去了,二小姐顾重珠已经十三岁了,她个子长高了不少,格却还跟原来一样遭人厌烦。 顾重想反相讥,可一想到周围的长辈都在看着,她突然抬起头,用十分委屈的声音道:“二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三姐姐的病已经大好了,就是我突然摔倒也不是故意的。你这样说,真是太伤人心了。地上雪多路滑,我不过就跌了一跤,怎么就成扫把星了呢?”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