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三思啊!” 文厚面上有些焦急,叔父至今未归,说不准他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如今形势转变,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侥幸心理只会让自己滑向深渊。 战场上厮杀,谁能保证自己绝对不死,一支矢兴许就能要了你的命。 张飞的大名,他文厚还是听说过的。 若是对战起开仓放粮开来,叔父绝不是他的对手。 大哥为何还执不悟,心存侥幸呢! 难不成以前的聪慧都是装出来的,关键时刻为何脑子就转不过弯来!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叔父也不会以身犯险,亲自为大哥他阻断敌军。 或者说引敌军视线,更合适一些,文厚叹了口气。 文岱自是被其父文聘保护的很好,上阵砍人有养子文休上场。 居中调度有他爹把控,他没有经过什么太大的力。 如今一向顶在他前头的父亲与二弟都不在,再加上回到汉突出变故,他当即有些慌了。 文岱虽然着泪,但捏着剑的手却越发的紧了: “文厚,我父待你如亲子一般,你竟然做出如此令他不之事,你如何对得起他!” 文厚听完后,面发僵,羞愧不已。 他被赵云赚了城后,为了活命,加之有大公子刘琦的劝降信,就半推半就的投降了。 为曹奉献出自己的命,实话实说,文厚觉得这一点都不现实。 听到文岱的话,赵云并没有等太久,给文岱说服他人的机会,遂拔出青釭剑来,沉声道: “尔等听着,投降者免死,抵抗者杀无赦!” “投降免死,抵抗者杀无赦!” 众多士卒大吼一声,震慑敌军。 一直跟随者文岱逃回来的曹军士卒猛地咽下口水,见事已至此。 城门已关,又被包围了,纷纷丢下环首刀,束手待降。 如今连汉县都被人给夺了,眼前的又是常山赵子龙,他在长坂坡的表现,众人皆是听闻过的。 谁能自信杀出重围,在逃出去? 就算逃出去,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在他们眼里,整个南郡江夏郡都被刘皇叔给攻占了。 最重要的是想要成功活着从汉县逃出去,大抵是不可能的! 谁敢身而出与常山赵子龙一战,没有人! 对于人家的勇猛,以及自己目前的实际情况,能跑到汉的除了运气好,那便是聪明人了。 脑子转不过来的,大抵都跟不上众人一同逃回汉县。 “我愿降!” “我等愿降刘皇叔。” 逃进汉城中的曹军士卒纷纷开口,表达了他们的求生渴望。 大家好不容易相互扶持逃回汉县,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无论是环首刀,还是用来撑身子长矛,皆是被扔在了地上。 文岱身侧只有几名文聘的亲卫依旧在持刀而立,紧紧护卫着文岱。 “真心投降的全都趴在地上,我可保你们不死。” 赵云随即下令准备,遇到死硬分子,他可没有多少时间好生劝服。 文聘不知死活,还是要尽量控制住他的儿子为好。 若是他突然回来,被文聘撞见,再加上汉这里是他的老巢,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丢掉兵器的士卒皆是听从的趴在地上,只余下五六个亲卫护着文贷。 “文岱,我在问你一次,你当真不降?”赵云往前走了一步,大声喝问道。 文岱浑身颤栗,咬牙道:“我说了不降,便是不降!” 赵云冲着一旁的士卒点头示意,见他过去后,才挥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放箭。” “别。”文厚大嚷一句:“赵将军,让我再劝劝我大哥。 千万别放箭,让我在劝劝他!” 可惜文厚他被其余士卒死死的拉住,动弹不得。 箭矢洗礼后,护在文岱身边的亲卫纷纷倒下,只剩下文岱一人。 地上的血缓缓出,到了文岱脚下,受到了阻隔,但依旧无声的在文岱的脚下越聚越多。 文岱瞧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 趴在地上的乞降的士卒。 以及不远处刀戈相向的敌军士卒。 在那么一瞬间,他觉眼前的世界成了灰白两。 耳中听不到堂弟的大吼大叫,能看见的只能是敌军士卒那冰冷的面孔。 文岱横刀放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疼痛一下子就把他从黑白世界拽了出来,耳边听得是堂弟嘶吼的不要,以及远处的鸟叫声。 当啷。 文岱手里的环首刀掉落在地,一副失魂落魄,双眼无神样子,随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大哥!” 文厚急忙冲上前去,捂住大哥的脖子:“赵将军,快差医者来,救救我大哥啊。” 赵云则是收剑入鞘,脸的问号。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岱,一时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如此发生了? 文厚这却发现大哥脖子并未出太多的血,也没有让他两支手都堵不住血的觉。 文厚移开手掌,仔细一瞧,原来大哥脖子的伤口一点都不大。 “厚弟,你不该背叛我爹的。”文岱抓着文厚的胳膊道:“若是我爹回来,你该如何自处?” “大哥,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文岱哑着嗓子道:“我怕不说出来,我就要死了。” “大哥,你死不了的!” “胡说,刀抹脖子还不死,那我就成了不死之身了。”文岱哑着嗓子吼道: “你记住,你身上的是文家的血,你二哥他是被关平杀了的,你要找他报仇!” 文厚眨了眨眼睛,这以后我们就是同一阵营了,在说这话就没意义了。 虽然二哥死了他也很心痛,但大哥你一副代后事的样子? 着实让我哭不出来了! 文厚早早酝酿出来的悲切之意,被大哥文岱的这一番惑作,彻底给整没了。 不仅不想哭,他还想笑,只是人太多了,文厚觉得有些尴尬。 “厚弟。”文岱死死的抓着堂弟的胳膊,仿佛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道: “不用给我报仇,可二弟的仇,你得报!” 文岱说完之后,颓然的松开胳膊,然后安详的闭上眼睛,躺在堂弟的怀里,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赵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兄弟情深的场景,只能无奈的摸摸鼻子,活了大半辈子,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文厚同样有些尴尬的抬头看向四周,发现其余士卒脸上也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神情,急忙低头一瞧,冷不丁的觉得大哥他脖子上的伤口都不血了。 没过一会,文岱的鼾声便在街道上响起来了。 赵云突然有些心疼方才那些死死护着文岱的亲卫。 方才以为他会像个男人一样自杀,宁死也不堕文家的名声,倒是会让赵云称赞一声好汉子。 可如今瞧着他这番行为,大概是第一次自刎,没得经验。 可他睡着了,倒是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让人觉得荆州名将文聘的教育极其失败。 他到底是怎么培养儿子的? “赵将军?”文厚抬起头来,轻声问了一句。 “先把你大哥关进县衙的牢房当中,在说其他。” 赵云挥了挥手,对于文聘的儿子,实在是提不起重视的兴趣。 “喏。” 其余一百多的降卒瞧着他们的大公子酣然入睡,心中不知作何想。 文岱又累又困,进了汉县,又造此变故,无力回天。 本想自杀了事,却不料手法不够娴,由自杀自动转换为入睡模式。 文厚则是差人找个木板来,至少不要让大哥在这里惊醒,免得他尴尬再次想要寻死。 赵云挥手让人把死去的士卒好生埋了,打扫街道,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听着翼德入场了,若是在让文聘逃走了,那便不是翼德了。 至少手里攥住了文聘的儿子,赵云这才开始写信。 至于文岱则是被抬进了昏暗的牢房当中,继续入睡。 文厚代狱卒莫要打扰,待到他大哥醒了,差人来叫他。 出了此等事情,想必文家的名声必定会下落。 赵云写完信之后,便把差人把信急忙送往荆城,又给后方调度的诸葛军师写了一封信,完整的汇报了一下,江夏郡的情况。 汉县的牢狱当中,文岱慢慢转醒,瞧着昏暗的场景以及有些难闻的气味,倒是符合了他心中对死后世界的构想。 文岱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伤口已经变小,若不是有些血渣滓,他都分辨不出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大伤口了。 “倒是神奇。” 文岱从铺稻草的木板上起来,觉得又饿又渴,临死了也没吃个饭,到了黄泉,也不知道管饭不管饭。 “来人啊,我饿了!” 文岱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被关在间的牢房里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外面的狱卒一瞧以前的大公子当真是醒了,见他又说饿了,慌忙往一旁跑去。 无论如何也得上报一声,至于些许饭食倒是可以先对付。 文岱瞧着悉着装的狱卒点点头,果然如此,大汉人的丧葬观念,便是事死如事生。 否则贵族大墓里也不会搞上许多手办侍女甬以及一些常用度的东西,等作为陪葬品。 文岱问狱卒话,狱卒也不言语。 狱卒只是把微微有些发馊的饼与清水放在一旁,然后救站在牢门外盯着他。 文岱咬着大饼,暗暗心惊,没想到死后便是这般模样,当真是有些凄惨。 听闻自杀的人死后都会受到惩罚,原来是真的。 文岱虎咽的咬着大饼,继续自顾自的给他心里普及着间的世界观。 没让文岱等一会,便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 文岱努力咽下嘴里的大饼,心想,这莫不是东岳大帝差人来提我过堂了? 不过不用怕,我都是死人了,还怕个锤子! 想到这里,文岱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子。 “大哥,你醒了?” 牢房外的文厚一脸惊喜的问道。 “厚弟,你你你你,竟然也被赵云杀了?” “嘿,大哥,你又说胡话呢不是,我没死。” “你没死,你怎么在间!”文岱猛地站起身来问道。 “你也没死。” “我也~没死!”文岱一脸的不敢相信,手里的大饼掉落在地都不自知。 他双手拽着柱子,把脸贴到隙里,盯着牢门外的文厚道: “你说我没死?我割了那么一大口,陶碗那么大的一口子,你还说我没死!” 文厚此时哭笑不得,只得指着他的脖子道: “大哥,你摸摸你脖子上的伤口,养两天怕是都不见了,哪来的碗那么大的口子!” “你骗我!赵云就是把你杀了! 好你个文厚,到了间,你还骗我,我还是不是你大哥了? 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你投降赵云又如何,他还不是把你给杀了。” 文厚的嘴角忍不住一番,可又忍住了,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大哥的这番想法,到底是如何得出来的。 “大哥,你真没死,要不然你打自己两下!”文厚急的直跺脚。 啪啪啪! 一连三下,文岱恶狠狠的了自己三个大嘴巴。 兄弟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文岱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相对无言。 “大哥,要不你吃点东西吧。”文厚把食盒里的蒸拿出来放在一旁。 一连三,文岱要是哑巴了一样,就坐在角落里,不想理会他人。 文厚叹了口气,簸坐在牢门外:“大哥,叔父他死了,被张翼德给斩杀了。” 里面的文岱依旧没有一丝回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在面壁而过。 文厚慨然长叹了一句,大哥他为何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几声叹息之后,牢房重新恢复了平静。 文岱才咬着自己的胳膊,抠着手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蒸好像被老鼠给啃了一些,还被拖拽到了耗子门口。 文厚在厅中与赵云说了他大哥的反应,整个人好像成了痴呆一样。 希望赵将军能够让他把他大哥文岱带出牢房,在院子里亲自看管。 赵云自然是没有答应,文岱如何处置,还需要军师。 至于文岱他是否真的痴呆了,也不会文厚他能够诊治的出来的。 文厚则是抱拳退下,暗暗摇头,赵将军执行军法颇为严格,说不放那肯定不会放大哥出来的。 得想个法子! 天光大亮后,文岱依旧在牢房里睡觉。 在得知文聘死了之后,汉城头上变换了旗帜,不在是曹字与文字大旗。 变成了刘字与赵字大旗,赵云拿下汉县,加之文聘身死,儿子一死一俘,侄子投效大公子刘琦后。 曹军所占领的三分之一江夏郡,在名义上已经全都划分为大公子刘琦的地盘了。 如今整个江夏郡,被孙刘两家瓜分,其中江夏郡的大部分全都落在了刘琦的头上。 至于江夏郡的百姓则是更希望刘皇叔能够成为他们上官,从哪方面而言,刘皇叔的名声都在哪里摆着呢。 更何况此次关家父子打着刘皇叔的名头放粮,也被惠及了一部分江夏郡的百姓。 得到粮食的百姓自然是心中喜,真心的拥护刘皇叔。 没得到粮食的百姓,在心中也盼望着,等刘皇叔打下整个荆州之后,还能在来一场。 汉县的城门早就打开了,百姓们出城打柴或者的买卖送往,皆是没人盘查。 文聘这支威胁已经被彻底解决了,从长江到汉水皆是没有了曹军驻守。 只剩下江陵当襄一线,如此一条的道路。 几个汉子推着车,充作卖粮的商人带着活计,慢悠悠的出了城。 三五个人汉子推了许久后,这才停下身来歇息,其中有一个面目呆滞的人,仿佛行尸走一般,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大公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另一个人恼怒道:“小心你的舌头,文将军吩咐了,找个人家让大公子寄住在那里,多给些钱财和粮食。” “嗨,怕什么,反正这里四下有无人,再说了,这些钱财,莫不如咱们兄弟几个分了去逍遥快活。 他一个傻子,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给他钱财他懂吗?” “你在说什么?” “如今这年头兵荒马的,死个人太正常了,这钱我们哥三个就想要。” “那可是大公子的活命钱,你们也想要?”脸有些白皙的士卒站起身来怒吼道。 “活命钱?”在他身后的士卒猛然捅进白脸士卒的膛: “我就要了,如今大公子,呵,我就给他一把刀,他会用吗?” 大公子文岱依旧是不言不语,像是有些发懵的样子。 “哈哈哈!” 三人脸笑意,文家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他们是刘皇叔的人,就算将来事发,他们也自有说辞。 “大公子,上路吧,你没自杀成,下不去手,我帮你,很快的,一点都不疼!”士卒脸上带着笑意。 “呃!” 劫财士卒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双手怎么也捂不住涌而出的鲜血。 “想杀我,下辈子!” 文岱一改脸上的傻子模样,转而为一股狠辣之,顺手接过士卒手里的环首刀。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