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发现东西被取走了,不止童公公落网,连出了叛徒这样的讯息恐怕都会被传。 想要顺藤摸瓜,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山上不是城里胡同。 不过,徐简依旧不拒绝:“那得看童公公愿不愿意配合了。董妃那都是陈年旧事,我现在要拿晋王差,晋王是否还在京中?他的目的地是哪里?他现在身边还有多少人手?李嵘又在哪儿?” 童公公道:“主子出城了,身边带了十几人,别的我答不上来。” “答不上?”万塘不由抬声,“你是晋王亲信,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说你答不上?” “我的确跟了主子很多年,却也只有年头比别人长而已,”童公公舔了舔嘴,“若不然,主子走时为何没有带上我,反而让我留下来自生自灭?” “恰恰相反。” 一道清亮嗓音从大堂外传进来。 童公公循声看过去,就见林云嫣提着灯笼进来了,而那位厨娘并不在她身边。 林云嫣站定,道:“你留下来是因为京里需要自己人,你颇得晋王信任。 拉拢的同、安排的计划,他不会贸然告诉信不过的人,而受信任的人里头、只有你童公公的容貌几乎没有人看过、记得。 说到底,也是道衡、王芪他们曝光了、死了,要不然这活轮不到你。 一来你的身手远不如他们二人,二来,健全人能浑水摸鱼,内侍落网,一清二楚。” 童公公面戒备。 被郡主说准了。 “只不过,”林云嫣深深看着这内侍,道,“你完全没有想到京中还有能认出你的人。” 童公公知道她指的就是那厨娘。 观他神,林云嫣亦确定,在胡同里时,童公公也同样认出了何家嬷嬷。 上辈子,何家嬷嬷死于同一种毒方。 先前,林云嫣以为她应是在广德寺里偶遇徐夫人后心不在焉,与道衡、王六年两人打了照面。 那两人认出了嬷嬷,又以为嬷嬷那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是认出了他们两人,便出手毒害。 后来,林云嫣又梳理过王六年。 从年份上看,嬷嬷还在御膳房时,王六年不太可能与她有多少集,哪怕见过一两回,时隔多年也不大容易想起来。 如此想来,兴许更可能是童公公。 即便也过去很多年了,但为章选侍求过一道菜,且童公公的确在今认出了嬷嬷。 思及此处,林云嫣沉声问:“你也不用说什么让你自生自灭,真正的弃子不长你这样。 说到这事儿,我的确十分好奇。 晋王行事狠绝无情,一旦曝光了的人,不管跟了多久、有多少功劳苦劳,一概不留,道衡、王芪都是这么死的。 为什么偏偏留下了你? 冯尝供出‘童公公’时,明知道迟早会被查到,晋王没有收拾你,反而祭出了藏在里的其他棋子、想方设法把祸水引向永济。 童公公,你说是因为什么?” 闻言,童公公心下一颤。 他曾意外自己能够活下来,也相信成喜说的“伺候过章主子”的情谊。 不管有多少,但他的确比道衡、王芪他们更让主子宽容。 郡主话里的意思是,要以他来要挟王爷吗? 即便童公公并不认为自己占得的“宽容”能有那样的份量与价值,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命被敌人用来钳制主子。 想也没有多想,童公公张嘴又闭嘴,狠狠发力咬舌。 喀嚓一声。 疼痛传遍全身。 那是骨骼错位的声音。 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他的下巴就被卸了。 童公公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简。 “想死?”徐简弯着,手指还捏在童公公的下颚上,道,“哪有这么容易!知道你嘴严,没事儿,曹公公一定很想招待招待你,等他把你嘴的牙都拔干净,再把你的下巴装回去。” 说到这里,徐简的声音低了:“你那命子现在还用不着,反倒是你,之后兴许还能有点用。我做事讲究礼尚往来,你多些用处,死时让那东西陪你上路,你要没有什么用,那下辈子、那玩意儿你也别用了。” 童公公又是气、又是恨,口水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下来。 第439章 不是弃子、而是饵料(两更合一求月票) 童公公被带了下去。 林云嫣取出袖中帕子递向徐简。 上好的丝帕,绣了两朵牡丹,还带了她平里常用的香料味道。 徐简却没有接,用搁在大堂几子上的旧布团擦了擦手。 让那内侍的口水脏帕子? 不能这么暴殄天物。 万塘见这厢事了,正招呼手下送些茶水过来润润嗓,扭头看到这么一幕,没绷住嘴角,乐笑了。 要不怎么说年轻小夫们讲究呢? 不似他这种老夫老惯的。 唉! 辛苦一晚上,衣裳全是灰。 回去又要被老念叨了。 万塘暗暗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国公爷、郡主,今晚上能抓到此人真是大收获,我们辛苦这么多天,没有白忙乎。 不瞒你们说,我先前担心坏了,就怕晋王一伙人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我们一人都抓不到。 一来不了差,二来怕他们卷土重来。 现在么,算是开了张。” “怎么能都白忙呢?”徐简道,“不过,今晚的主角不是他。” 万塘闻言一愣。 什么意思? 这太监还不是个主角? 掌握毒方的是他,毒杀定王爷以及永济里那位的凶手等于也就是他了。 结果还仅仅只是配角? 那主角得是什么来历?难道是晋王本人? “主角在哪儿?”万塘起袖子,追问道,“老万跟您去把他抓回来!” “不用急,”徐简道,“就我抓回来那三个报信的,他们才是关键。” 万塘听得半懂半不懂,问:“提一个来问话?” “一块提来吧,”徐简道,“看看哪个机灵些。” 手下去办事了。 万塘长着脖子等。 林云嫣站在徐简边上,谁也没有说话,几个眼神就都懂了。 不久前,收到苏昌送来的字条后,她和徐简就品出几分怪异来。 童公公留京,本身是一件极其反常的事。 正如林云嫣刚刚对童公公说的那样,身为内侍,一旦落网,他连狡辩的机会都比别人少。 而童公公看似鲜少面,但他其实并非安全。 苏昌明确见过他。 从先前那阵,李渡没有断尾、而是祸水东引想护下童公公来看,的确有深厚的主仆情谊。 可若真这么舍不得童公公,李渡此番不该把他留在京城。 值得李渡完全信赖的人手的确紧张,但还没有到再寻不出两三人的地步。 因此,童公公的留京对李渡来说,还有其他意义。 抓捕之前,林云嫣和徐简还不能断言这份意义,等前后抓了两拨人回来,基本已经能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童公公不是弃子,而是饵料。 当然,这一点童公公本人似乎毫不知情,被林云嫣刺问时,他的反应骗不了人。 童公公是真心实意地以为,他留在这里全是李渡信任他。 林云嫣想,他们这对主仆还是有情谊的。 李渡在能护童公公的时候护过,起码比对道衡、王芪强多了。 可在李渡自身难保,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时,童公公就被抛开了,或者说,用来换取更多的利益。 因为李渡的复兴大业需要苏议。 李渡相信苏议,但他对苏昌并不完全放心。 这事的源还在陈米胡同。 当初,为了迫幕后之人、给他施,徐简曾在东与李邵说过一些事,提到了“有古月使节出入那宅子,才留下金笺”。 那些事是故意说的,故意给人听去,故意传到对方耳朵里。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