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还好些,有人陪着说话,半夜里夫人睡得并不踏实,像这两天夜里、奴婢琢磨着她可能没有睡着,脑子都是这些事,唉!” 林云嫣有数了。 她对徐夫人的这些反应,并不到意外。 诚然她和徐简铺垫了许多,徐夫人在这几个月间自己也发现了很多内情,但情上,是会挣扎阵痛的。 从结果看,她选择了徐简和刘娉,选择了与刘靖和离,选择了目送刘迅的放。 她在此时此刻,做了最应该做的选择。 可对与错,不等同于全部的喜与恶。 心里的那个坑,随着时间会慢慢补上,而现在,时间才刚刚开始。 这事情急不来。 尤其是,徐夫人在“孤军奋战”。 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刘迅的思念和牵挂,她还可以和刘娉等人说一说,虽然,只能点到为止。 而她与刘靖夫之间二十年的慕相扶断情,她的真切受,她无人能说。 因为她说出来,会让徐简和刘娉为难。 她不想那样,她只能闭上嘴,独自去消化。 偏偏夜深人静时,最难消化。 人之常情。 “我与她说些高兴的事情,”林云嫣轻声与夏嬷嬷道,“其他的,我不好说,她对着我也说不出口。” 夏嬷嬷叹了声,道:“辛苦郡主了。” “不辛苦,”林云嫣道,“夫人是国公爷的生母,我怎会觉得辛苦。” 简单之后,夏嬷嬷引林云嫣入内。 客房里,徐缈闻声抬头,冲她浅浅一笑。 “郡主来了呀,”徐缈的声音温和极了,听不出多少抑情绪,从她面上也看不出心情不好,“快坐。” 刘娉亦是乖巧问了安。 林云嫣在两人身边坐下:“还是寺里好,我方便来看望夫人与娉姑娘。” 徐缈莞尔。 住所之事,她其实也在思考。 以前住的那刘家宅子,现今在她自己名下。 阿简让刘靖写了和离书,自然也会安排好宅子归属。 刘靖返乡,京中住宅于他无用,阿简便依着市价与刘靖谈了,钱契两讫。 可不管往后是叫刘宅也好,徐宅也罢,徐缈无法安心住着。 她在那儿住了二十年。 生儿育女全在那座宅子里,没有一步一景,也是一步一回忆。 迅儿的,刘靖的…… 于她来说,着实沉重。 “阿简与我提过,若不愿意住着,就带阿娉搬回国公府去,”徐缈笑了笑,“我想着,怪麻烦的。” “哪里麻烦了?”林云嫣问她,“您原先也就是在府里长大的。” 徐缈眨了眨眼睛,看着林云嫣,抿着笑。 阿简要娶媳妇的。 原本府里清净,就小夫两人,她们若搬回去,莫名就冒出来一个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婆母”,以及“小姑子”。 与原先设想的不一样了。 郡主子好,不会埋怨什么,可徐缈怪过意不去的。 当然,这事儿她也不会挂在嘴上。 说出来,倒像是“”郡主似的。 比起她住哪儿,怎么生活,她更盼着阿简与郡主能平顺,没有波澜。 林云嫣通透,心思一转,大致也能猜到徐缈的想法。 徐夫人就是太小心了。 这份小心,与她的祖母小段氏,其实同属一路。 唯一不同的是,祖父为人诚恳,林家其他人亦都是知礼真切之人,给予了小段氏最好的回应。 徐夫人却遇着了刘靖,她的小心与良善,都被利用得干干净净。 这么想着,林云嫣便道:“您知道的,诚意伯府上下,人口不少。” 徐缈微微讶异,不知道她怎么说起了伯府。 “我打小就过得很热闹,”林云嫣说着就笑了起来,“姐妹一块,祖母喜我们都在她跟前,我也习惯了那样。 不瞒夫人说,我有时候会想,等我出阁后,怕是会有些不适应。 这么大的国公府里,除了嬷嬷管事们,就我和国公爷。” 徐缈听出了林云嫣的话外之意。 “其实,”林云嫣继续说,“这一年国公爷下衙后也很少在府里的,他都嫌冷清。” 徐缈的眸子倏地一紧:“那他在哪儿待着?” “相的铺子里,”林云嫣答道,“地方小,没那么空,我去过几次,他总一个人在下棋。” 徐缈喃喃道:“这样啊……”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夫人的意思,”林云嫣笑容里了几分羞赧之,“就是小定礼。” 听到这件大事,徐缈的心神一下子就被引住了。 “我好像听说,”她试探着问,“子订在六月里?” 林云嫣道:“对。” 她和徐简的小定子,其实比预先设想得要迟一些。 比之从前,这回赐婚来得早,圣上那儿打算的本也是开后放小定。 只是,选出来的那些子,都不太能让皇太后意。 她老人家,在挑吉良辰上,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左看右看地,就总觉差一点。 圣上知道她脾气,也没有催她敲定。 再之后,一连串的事情涌上来,事关太子,不说圣上有没有心情,皇太后的兴致也不高。 直到前几天,皇太后忽然松了口,定了六月二十六。 说来也是巧了。 正是从前林云嫣与徐简过小定的子。 说到底,大概就是这个时特别合皇太后的喜好。 要说区别,当然也是有的。 从前许是有古月那儿的缘故,里赐婚匆忙,圣旨下了后立刻准备小定,十分匆忙。 办得当然是风光无限,却也透着股“赶”劲儿。 此次给他们留了不少时间,虽然子才定下,但准备是从年前赐婚后就开始做了。 “安逸伯与伯夫人很是上心,细细致致的,”林云嫣道,“大体事情上,伯爷倒是能和国公爷沟通,但一些内里细节,我怕伯夫人有不方便的时候,她现在也不好三五不时就去国公府转转。” 徐缈听懂了。 她自己嫁过人,又办了刘迅的婚仪,对那些繁复规矩很了解。 郑琉是伯府出身,但迅儿只是官家子弟,饶是如此,也是一套一套的。 到了阿简那儿,状况又不同了。 国公娶郡主,身份摆在这里,要注意的只会更多、更细。 放小定时,重心其实在女方府上,男方没那么紧要,却也不能忽视了。 辅国公府里,只靠嬷嬷们与安逸伯夫人对接忙碌,这不太对。 等之后正式娶时,更不对劲了。 总不能让伯夫人忙前忙后、忙碌到得在国公府里小住几天吧? 还是得有人出面,与伯夫人一块协调。 “郡主是说,”徐缈问,“我搬回府里,能持持婚仪吗?” 林云嫣点头。 徐缈又问:“阿简答应吗?圣上点了安逸伯主持,我贸然手进去……” “您是国公爷的生母,您怎么能算贸然手呢?”林云嫣安她,道,“我很希望您能一块持了。” 说着,徐缈就见林云嫣的眼帘垂了垂。 “我母亲不在了,祖母和叔母们能替我办得很好,可我偶尔也会想,若是我母亲在,她会怎么安排,”林云嫣的长睫颤了下,“国公爷那里,我想,您来看管着些,哪怕只是出两句主意,也和全由安逸伯、伯夫人主持,是不一样的。” 几句话,说得徐缈心肝儿直痛,有那么一瞬,她眼眶都酸了。 她亦是早年丧母。 母亲在重要时刻里的缺席,那种遗憾,她品尝过,自然也懂得。 她怎么能回绝呢? “我和阿简提一句,”徐缈道,“我能替他办的,其实也就这些了。”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