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并未急着看,而是直视他的眼睛:“在这里方便说了吗?” 解离尘斜倚玉靠,落地窗下云海升腾,他看了她一会,缓缓道:“你如今剑法未成,知道越多越危险。” “这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我认为你已经透得够多了。”凝眨了眨眼。 “凝。”解离尘忽然倾身而来,上身白衣擦着书案而过,带落了不少玉简。 凝身子不自觉紧绷,手撑在两侧才稳住没朝后倒下。 他靠得太近了,她微抬下巴,视线正能看到他淡的瓣。 他瓣轻动,呼清冽,白袍下劲瘦身被封紧紧裹缚,白发落下几丝,有些凌。 “你有没有发觉。”他的声音有些沉哑,明明清疎而明净,却又带着一股不自觉的人。 凝眼睫翕动,凝着他的瓣低声道:“发觉什么。” 解离尘更近了一点,几乎吻上她的鼻尖。 她抓着身侧的手紧了紧,他适时地停下,没让她更窘迫。 “你已经好久不唤我大人。” “……” “这样很好。”他抬手轻抚她的下巴,并不过分亲密,只冷冷清清地勾勒了一下便收回手,重新斜倚到玉靠上,眉眼安静道,“便是不再唤夫君,我也不希望你再唤回大人那样疏离的称呼。” 听起来像是礼貌恭敬的,可其中刻意的淡漠与疏远两人都体会得到。 凝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要岔开话题。” 解离尘似乎笑了一下,笑容短暂,一闪而过,与在路上时一样。 “真的不害怕吗。” 他手落在书案上轻轻一点,凝面前出现一段栩栩如生的画面。 是行刑的画面,几人跪在巨大的紫光之前,被剥皮骨,丢入黑漆漆的云海中。 “这只是最简单的剃去仙骨之刑。”他漫不经心道,“若你知道更多,他们会对你做比这残忍千倍万倍的事情。” 他暗金的眸子望向云海之下:“他们会留着你的命,但也只需要你活着就好。在你活着的前提下,可以对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解离尘不需要回忆,就能道出许多例子:“喂你魔毒,摧残你的理智。用帝清剑一寸寸搅碎你的神魂灵府,让你变得痴傻,只会听他们的话。” 他偏头摆桌上的异兽镇纸,余光轻飘飘地递过来:“怕吗。” 凝表情不太好看,看起来像是怕了,握着玉简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也是,她素来胆子就不大,凡界见过那些弱小的妖物都吓得掉眼泪,更别说这些了。 解离尘起身来到她旁边,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凝眼眶有些红,的确有些被方才比凌迟之刑还要可怕的刑罚惊骇到。 但她的反应不全是因为这个。 “还有吗?”她声音闷闷的,“除了这些,他们还会做什么?” 解离尘安静了许久才说:“会把你关在一个暗无天,没人能发现的地方。每月只有一次见到光的机会,尤为珍贵。所以在那一,无论如何被夺取血,剖开灵,一寸寸敲碎挖出,都不会觉得疼了。” “能见到光就好。”他说话很慢,气息绵长,“其实也没什么可怕,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死。”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才得以“死”去的? 应该是在被这样折磨了三百年,终于榨干了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后。 凝认真地观察解离尘,他身上虽然冷,可她能觉到心跳,也见过鲜红的血,所以他还是活着的吧。 他没有死。 所以那个被关在暗无天之处,被折磨了许久的人,一定不是他,对不对? 不对的。 凝脸苍白地喃喃道:“我不太明白……你还在我面前,还能同我说话,你是活着的。” 千万不要是他。 但怎么可能不是他? 解离尘知得到她在竭力保持镇定。 他颔首安抚着她的不安:“我活着,你没看错。” “没人能真的杀死我了。”他的落在她颈间,落下一个温度冰冷却情炙热的吻,“所以我一定能保护你。知道了这些也不要怕,我不会再给你看那些。” “我没有害怕。”凝长睫轻颤,“我只是有些……” 她顿了顿,许久才说:“我只是有些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遭遇。” 她失去了家人,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孤独无助,已经觉得生无可恋了。 但他……她真的想象不出来。 他拥有与帝尊无二的灵力,却被紫微帝府那样对待,为何? 现在的帝尊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事情……他一定很疼。 比昨血池之中更疼。 教会他不择手段的人,就是对他如此残忍的人吗? 那个人是帝室中的谁? 她越想脸就越难看,解离尘按住她的肩膀,轻抚她的长发温声说:“别再想了。” “想不出来是好事。”他在她耳边道,“你不用想这些,我不会让你经历这些。” 他将她拉到书案前,自后揽着她翻开玉简:“时间不多,前往玉州前你至少要学会殒天剑法第七重。到第七重,可将你的修为快速提升至金丹圆。” 殒天是他的剑招,它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使用剑招之人的实力,足够凝抵挡玉璇玑之下的所有人。 他给她准备了许多防御法器,届时再为她寻一把可靠的剑,哪怕玉璇玑或其他州君亲自来了,迫使他们分开,她也能撑到他寻过来。 “可是。”凝不知解离尘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眼神幽冷,似有杀意,也不再提之前那些事,尽量转移思绪,“殒天剑法为何可以快速提升人的修为?” 她有些困惑地抬眉:“万物守恒不是吗?” 没付出对等的时间和努力,怎么能得到那样高的修为? 解离尘绝不可能让她修习会伤害自身的剑法,他自己也是练殒天剑法的。 凝会好奇这个在解离尘的意料之中。 殒天剑法令无数修士趋之若鹜是事实,他们在想要快速进阶的同时,当然也会疑惑它为何可以达成这样的目的。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提前支取未来的实力罢了。 这样做弊端很多,别人是越走越繁盛,而他们则要面对无尽的衰败,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解离尘别人不同,他体内本就蕴藏万物生机的灵源,也早就不依靠什么仙体修炼了。 他这具躯壳可以随意践踏,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反正每个月的子到了,他都会再次重生。 他更不会让凝遭受伤害,教她剑法前改动了心法,所有反噬都会叠加在他身上,她只要享受带来的提升就好。 “那些不重要。”解离尘没打算解释,只看着她说,“我不会伤害你。” 凝想说什么,解离尘眼神暗了暗:“你不信我吗。” “……” “连这样的事也不信我了吗。” “……我看就是了。”凝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前面那些介绍,最后再看心法。 她一认真起来就有些忘了时间和置身何地,等将介绍全部看完,也差不多知道六界是何等形式了。 九州的事早就明确了,这次只是更清楚帝室所在。 帝室神脉以子嗣绵延,不管当权的帝尊留下的子嗣是男是女,都会是下一任帝尊。 现任帝尊便是上一任女帝尊的亲子,但他身体不好,不能长久掌控六界,所以现在是帝尊的父亲——曾经女帝尊的道侣代为掌管六界,六界的人们尊称他为青竹尊者。 女帝尊在诞下子嗣时意外而亡,在现任帝尊长大掌权之前亦是青竹尊者代为掌权。 凝想到解离尘那句近乎玩笑的话——他说他是帝尊。 她心里有些,一抬头,就见解离尘正盯着窗外翻滚的云海,暗金眼眸沉郁冷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凝不想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和眼神,倾身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的安静,解离尘回过神来,却并未望向她,依然看着翻滚的云海。 不知何时,云海已变成黑,乌云滚滚,雷声轰鸣,凝想到玉简上的一些介绍,觉得这像是有谁在渡劫。 “怎么了?”她很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有种放轻的温柔,充了耐心,就像曾经对他那样。 解离尘面缓和一些,自厌而抑地盯着漆黑云海道:“你觉不觉得,这世间宛若污泥沼泽,肮脏不堪。” 他望过来,眼底是冷丧之意:“它不断将人拉入泥沼之中,任人如何挣扎,也逃不掉下坠的命运。” 他语气抑,周身气息冰冷,连底下翻滚的云海都不如他给凝的迫强。 凝盯着他许久,一身白领诸天宗弟子服的姑娘哪怕知道了那样多,魂火依旧是洁净无瑕的鹅黄,与窗下漆黑的云海对比鲜明。 解离尘不自觉靠近她,意态厌丧里带着亲昵,直到被凝郑重地按住了眉心。 他微微抬眸,眼眸倒映着她严肃的样子,耳畔传来她一本正经的声音:“你是不是早膳吃多了?”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就是吃太多了闲的,找点事情做吧别丧了 第四十八章 书房内凝重的气氛瞬间都被凝的疑问给打散了。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