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事,吩咐她就好,不是非得见面才能说。 见面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让她更无地自容罢了。 她这也是为他好。 他肯定不希望被自己纠。 池云带着复杂的心情领命去了,好在那少年也未为难她,没有表情地默了默就驾车离开了。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凝也觉得是这样。 她在书房里,想写信上奏皇后前往边关。 如今太子那边的情况不足为虑,这件事应该会比之前还要顺利。 可受伤的刚好是右手,凝怎么调整握笔姿势都写不下去。 正苦恼着,悉又悦耳的声音低低响起:“不是受伤了要休息。” 凝手一松,笔啪嗒一下掉在桌上,怔怔望过去。 树影摇曳,在书房内的白纸格子窗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影影绰绰间站着一个人,白衣胜雪,眉如墨染,俊美无俦。 正是请人被拒绝,干脆亲自过来的解离尘。 作者有话说: 鹅子:媳妇,开门,我来舔你了。 第十七章 凝的伤都不重,睡一觉起来神也好了不少。 虽然偶尔还会想起血腥的画面,觉得胃口差劲,但也不会想吐了。 她说的受了伤要休息,自然是托词,只是因为不想去见解离尘。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不想见他吗?不会的。 她只是不能看见他。 凝没说话,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擅长撒谎,更别说圆谎了。 她僵硬地站在那,一身黄的轻纱裙衫,梳着双环髻,发髻上绑着雪白的花绒。 窗外一阵风吹来,拂动她零碎的鬓发和发带,哪怕窘迫着,她依然俏丽可,清恬动人。 单独面对她时,解离尘从不蒙着眼睛。 他慢慢走到桌前,扫了一眼桌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字。 凝见他在看,立刻团起宣纸,丢到竹篓里。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快了,可解离尘是什么人?匆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要离开京城。” 凝抿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不知为何,解离尘心里不太舒服。 “为何要去边关。” “……”被直白地询问,没办法再继续沉默,凝只得垂下眼眸斟酌道,“京城事情实在太多,想寻个平静的地方过寻常的生活。” 解离尘看着她:“边关也不会平静。” 凝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是想着京城复杂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最近她好像特别倒霉,老是遇上危险,早就想去边关的心愈加强烈。 这样也能有效克制自己,哪怕她再不自量力,管不自己的心胡思想,进而发展到胡作非为,也会因为远在边关什么都做不了。 但解离尘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凝近来接二连三地出事,全是她的命格在作祟。 她是必死命格,在命格未破之前,会一直遭遇可能致死的危险。 按她原本的命格走向,这个时候她本该已经死了。 是命运线与他有了瓜葛之后,才变得扑朔离起来。 解离尘忽然抬手,一道蓝金的光从他掌心缓缓漫出,一点点凝成一柄小剑的模样。 凝不解地看着这一幕,很快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蓝金的光被他轻轻一推,钻进了她的身体。 一时间她只觉全身冰寒至极,情不自地打起了哆嗦,身上骤然无力,受伤的右手撑住桌子,伤口被迫的痛让她维持着稀薄的理智。 “大人?”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所以只是难受,并不害怕。 可她发现解离尘好像比她更难受。 他脸苍白极了,瓣毫无血,眉头紧蹙,暗金的眸子半阖,白锦衣袍下高大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恍若风一吹就会散。 凝顿时忘了所有前尘,立刻跑过去扶住他:“大人!” 一碰他,哪怕隔着衣袍也能觉到刺骨的冰寒。 凝自己的脸也跟着他白了:“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她想到刚才送入自己体内的东西,她现在已经不难受了,所有疲乏一扫而空,身体比之前甚至还要轻盈有力,这让她很难不多想。 “是因为……给我了刚才那个东西?” 她眼神暗了暗,不想这样猜测,好像显得她越发自作多情,可是现实由不得她不多想。 “大人快点拿回去!” 她焦急地想要把方才的光还给他,解离尘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心中之前的不舒服渐渐消失。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拒绝的了他,没有人不想要这样东西。 凝得到了,却一心想要他拿回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解离尘缓缓说:“那是我的先天剑气。” 他解释给她听:“有它在,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死。” 稍顿,他声音更低了一些:“哪怕是凡人畏惧的上界仙人,也杀不了你。” 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办法杀了她。 虽然他如今只一缕神魂在此,先天剑气却是真的存于此身,否则他这缕神魂早已被有心者窥见打散。 如今他把它给了她,她知道了它是什么,会做何打算? 他认真地凝视凝,补充了一句:“有它在,你还可永葆青。” 若前面那些还不算什么的话,这一条大概没有女子能拒绝。 可凝在他说完之后甚至都没停顿一下,就推了推手说:“我不要!” 她眼睛红极了:“大人快拿回去,大人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好好在家里,哪里会有什么事,更不会招惹什么上界仙人,怕什么死?永葆青更是不需要,大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还不快拿回去!” 还是要他拿回去。 解离尘忽然勾了勾,笑出声来。 他笑得实在好听,笑声低沉悦耳,笑得凝浑身发,眼睛更红了。 “大人觉得很好笑?” 她盯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和他生起了气。 “大人是不是觉得,这样珍贵的东西,别人得了不恩戴德跪地拜谢也就算了,还不想要,实在不识抬举了一些?” 解离尘语,但凝没给他机会。 “我就是这样不识抬举。”她气得视线模糊,抬手了眼睛,把泪水都到了手上,“我最近确实倒霉了一些,总是遇到危险,可也不需要大人为我如此。” 她声音变得有些小:“大人这样……是因为我的命格吧。我果然是必死的命格,护口寺的住持大师没有解错签文。” “我之后恐怕还会遇到各种危险,直到我顺应命格死掉为止吧?”凝鼓起勇气去看解离尘,“但那都是我的事,大人不需为我如此,不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一个凡人身上。” 解离尘倒也没反驳她的猜测,只说:“我说过,你会长命百岁。”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不会让她死。 如今只一缕神魂在,破她命格并不方便,给她先天剑气护体,是为了防止他如上次那样险些来迟,她真的出了事。 这是周全之法,但凝不断地摇头拒绝。 “可大人本没必要管我是不是长命百岁。” 她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个将军府的孤女,无亲无故,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是去和家人团聚罢了,大人与我非亲非故,何至于为我如此?” 凝抬眼看着他,努力与他对视:“大人这样,我,我很难不……” 很难不多想。 很难不去在意。 很难割舍得下。 这样不顾己身地为她,让她不断想起曾经珍视自己的父兄和母亲。 多年来沉寂抑的情不要命地奔涌而出,叫嚣着想要寄托在他身上。 但是不可以,她知道不可以。 他不想要。 他不想要这样。 “大人如果不想被我纠……就不要再这样对我了。”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