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和何鹏两个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您说要避开太子的耳目,如果让他提前悉了您的打算,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看着您躲清闲的。” 殷述勾,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没再说话。 宋楚兮翻脸无情,这个时候,必须要避其锋芒。 * 诚然殷绍这边的消息是来得很快的,只在殷述刚刚进,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但是他的面不好,却是因为—— “他居然——会把解药出来了?”沉默了一阵,殷绍开口的时候却没忍住,突然给笑了出来。 只是笑过之后,那面上却有些咬牙切齿的狰狞。 “是啊,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居然功亏一篑。”庞生不在,这时候在他身边的人是冯玉河,冯玉河也是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都隐忍不动,心机城府都绝对很深,这一次是一举除掉宣王的绝佳机会,再怎么说康王他也不该如此的。” 他说着,便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殷绍的表情。 他们都以为给殷述抖出了宋楚兮的真实身份,那熊孩子就能挥剑断情,成为替他们铲除殷湛和宋楚兮的主力。 前面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却不曾想,最后关头,殷述居然会反悔了。 宋楚兮对他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冯玉河虽然心里惊诧,却并不敢当着殷绍的面说什么,毕竟宋楚兮以前的身份是殷绍的心结。 只是他不说,却并不代表殷绍就会忘了这一茬。 他的目光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冯玉河正待要转移话题,院子外面就见高茂行匆匆而来。 “殿下,里传来消息,七殿下被陛下传召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惹恼了陛下,直接被陛下足中了。”高茂也无废话,直接言简意赅的禀报。 冯玉河倒一口凉气,直接朝殷绍看去。 殷绍皱眉,一时间却是不置一词,只是右手慢慢背到身后,手指收拢了,紧紧地捏住。 “殿下——”冯玉河心里着急。 然后殷绍就猝不及防的冷笑出来,一字一顿道:“他的故意的!” 谁说殷述没有城府?只是他的城府和心机,都是因人而异的罢了。 殷绍此刻心中的情绪起伏,面上却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见高茂还有些魂不守舍的站在跟前,就又挑眉道:“还有别的事?” “哦!”高茂猛地回过神来,忙道:“是!还有一件事,皇上另外已经命人前去康王府,秘密的将殷梁带走了。” 冯玉河又是一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 但殷绍的反应却很平静,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高茂应声退下。 冯玉河就迫不及待道:“殿下,康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就惹怒了皇上,被软起来了呢?” “父皇是卯足了劲等着锄掉殷湛,然后皆大喜的,就冲这一点,殷述坏了他的事,他也必定会迁怒追究的。”殷绍道,脸上表情仍是变化不大。 他转身走回案后,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继续慢慢说道:“他倒是把父皇的脾气拿捏得死死的,明知道父皇会因为他临阵倒戈的事情震怒,马上就抛了殷梁出来解围,现在好了,他躲在里,殷湛和宋楚兮一时都找不到他,眼前的这个局面就只能由本出面顶着了。” “可是那殷梁——”冯玉河的心思明显不在此处,“殿下真的准备放任不管?就让他落到陛下的手里去吗?梅氏——可是不可多得的一枚棋子。” “如果最终我能拿到那个位子,那么梅氏才是攻克彭泽,不可多得的捷径和法宝,但如果本会先败在路上——”殷绍的话到一半,随后凛然一笑,“那么就算拿到了殷梁在手,最终也是一钱不值的。” 他的角扬起冰冷的一个弧度,侧目看向了冯玉河,“现在这个局面,最痛心疾首的人绝对不是本。使宋楚兮和彭泽兵戎相见的大好机会失之臂,父皇现在指不定在怎么样的大发雷霆呢,这样一来,他反而更不会容人再去打殷梁的主意,因为如果不能唆使宋楚兮替他出手对付彭泽,那么梅氏——就是他能用来克敌制胜的最佳筹码了,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全她,好留着将她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梅氏,是皇帝的人! 这件事,他也是才刚知道不久的。 从知道了梅氏的去处之后,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将梅氏收归己用的。可是去年年关,即墨勋却临时改变主意,又取消了天京之行。梅氏既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以他殷绍的为人,自然也不是非要用梅氏这枚棋子不可的,于是—— 隐晦的,她将梅氏的所在透给了皇帝知道。 本来按照常理来说,殷梁和梅氏里应外合,勾结彭泽人图谋不轨,就算殷梁已经事败被诛,皇帝也要大发雷霆的。 可是—— 消息透出去,皇帝那边却像是本就没这回事,什么风声也没出来。 于是那时候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皇帝—— 这是在有意的维护梅氏,替她藏匿身份?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确定,后来去见了被他私自囚的殷梁,问出了一些事情,又综合之前发生的种种做了分析,他便十分的肯定—— 梅氏,是皇帝的人! 这个帝国之巅身份最高贵的男人,疑心病和控制当真是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要用梅氏的美人计控制殷梁的,但是后来错差的发展下来,却叫他看到了梅氏身上更大的利用价值。 把梅氏送到即墨勋的身边去,绝对会比让她继续呆在殷梁的身边更有用。 皇帝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会叫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心寒,但也无可否认,那人真的是个出的谋家。 其实这会儿殷绍倒也庆幸,好在是他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就自行制造了安意茹这个“弱点”出来,否则的话,皇帝为了控制拿捏他,指不定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呢。 念及往事种种,殷绍的角就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来。 “殿下——”冯玉河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后话,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殷绍的思绪被打断,这才稍稍的坐直了身子,“什么?” “殷梁的事……”他是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的,冯玉河提醒。 殷绍蹙眉,很是思索了一下。 冯玉河是有点知道他的心思的,毕竟在他手下多年,对他的处事手段都有了解,于是就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既然殿下也说那梅氏的作用只是未知——康王的心机可不小觑,彭泽太子那里倒也是条门路。” 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既然梅氏将来还指不定会是谁的棋子呢,那么拿她来先给即墨勋送个人情却也是不错的。这份大礼的分量,应该足以将即墨勋拉拢过来了。 只主意,殷绍也不是没有想过。 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却还有犹豫,“彭泽……” 他的野心,并不比皇帝小,何况她很清楚,一旦最后是他登上帝位,宋楚兮那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他会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筹码去拿下彭泽,为他所用,以便于制衡毗邻的南塘。 虽然眼前的局面对他而言有些艰难,他却又不得不把眼观放得长远的。 而与此同时的皇里,负责前去康王府提殷梁的那一队人却再无音讯,出之后便就久久的没了消息。 皇帝起初也没在意,后面待到有所察觉还是高金立提醒他的。 “陛下,奴才出去问问吧,之前派去康王府办差的人——好像一直没有回来复命。” 皇帝正撑着脑袋靠在榻上闭目养神,闻言就拧眉坐起来,他的神智一时间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如是梦呓般浅浅的呢喃,“没回来么……” 高金立的心里隐隐不安,虽然他是觉得光天化,天子脚下,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去动皇帝要拿的人,可是—— 就是觉得这情况有些诡异了。 张了张嘴,高金立才要说什么,外面金子就引着赵统领快步行来。 赵统领的一张脸上,面凝重,神沉。 高金立的心里立刻就是咯噔一下。 “陛下——”赵统领也顾不得等候皇帝传召,倒是有些失态的直接走了进来,跪地道:“外出事了,微臣派出去康王府的那一队人,被人发现全部惨死在了城东的一处偏僻陋巷中了。” “什么?”皇帝终于一下子清醒过来,一骨碌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京兆府衙门的人方才来报,说是有人在城东的陋巷中发现了二十余具军的尸首,因为是军的人,他们不敢私下处置,就过来报了微臣知道,微臣已经亲自前去确认过了,就是过午派去康王府的那一队人马!”赵统领道,说着,只敢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了皇帝一眼,然后便有些难以启齿的艰难吐字道:“人犯……人犯也不知所踪了!” “简直一派胡言!”皇帝忍无可忍,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之猛烈,撞得身下睡榻都歪在一边。 他往前冲了两步,本来是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和赵统领动的,但又觉得深深的无力,直接又顿住了脚步,只是眼神混的四处找不到一个落点。 “是谁?是谁做的?”他低低的吼叫出声,整个人都抑的利害。 殷绍吗?宋楚兮吗? 到底是谁?竟敢公然抢夺他的人? 因为那一队人马前去康王府的本身就走得比较隐秘,后来死讯传来,消息也是全面封锁的,所以其他人那里的消息来的就要格外更慢一些。 殷述知道的时候是晚膳十分。 听了何鹏的禀报,他刚刚提起筷子的手就顿住了。 “皇上没叫声张,可是京兆府和军的人秘密查了半天了,还是一无所获。”何鹏的神凝重,语气唏嘘,“对方出手干净利落,半点可以追查的线索也没留下,您说——” 他小心翼翼的抬眸观察着殷述的脸。 殷述已然是沉半晌,稍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了然道:“你是说阿楚吗?” 宋楚兮,的确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 何鹏不吭声,算是默认。 殷述的角却是悄然勾起一个弧度,随后就事不关己的夹了一筷子菜,细嚼慢咽的吃下之后,方才说道:“她和我之间,还犯不着这样,如果她真是另有打算,当时直接不把人给我也就是了。横竖早晚东窗事发,那人首先要怀疑的人就是她,她本就用不着藏头尾的这么麻烦。” “那会是谁?”何鹏更加糊涂,“太子那里,属下总觉得以他凡事周到的作风,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走了极端了,难道——” 他兀自想着,想到一种可能,便是蓦然心惊,“难道是宣王吗?” 殷述说宋楚兮不会和他出尔反尔,那么殷湛就未必了。 殷述品着菜,也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过了一会儿才道:“他醒了?” 因为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何鹏便刻意对他隐瞒了殷湛苏醒过来的消息,这时候察觉自己失言,却是不能再瞒了,只能硬着头皮答,“是的!就在刚刚!” 殷述倒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仍是仪态优雅的慢慢用着他的晚膳。 何鹏等了片刻,一直没走。 他方才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还有事?” “没——”何鹏忙道,“就是殷梁的事,很蹊跷——” “凡事自然都有那人去心,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殷述不以为意道:“下去歇着吧,哪儿来那么多事。”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