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话音未落,梁嬷嬷就已经冷冷的看向了南平公主等人,她也不是针对谁,只是突然变脸,严厉的斥责道:“几位小主子怎么还在这里闲逛?京兆府尹方才入,说是接到报案,文馨公主下落不明,皇上那边正在大发雷霆,几位不赶紧过去说个明白,还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程妡是最为心思清明的,她很清楚,方才她赶着进的时候都还没听说京兆府尹进面圣的消息。当时她临时起意,想着南平公主这里别是要变故,就赶了来,殷湛那边大约也是同样的想法,随后就让卫恒追来,本来如果不是在门口遇到了颜玥和殷桀一行,其实卫恒是准备用殷湛的令牌进阻止的。后来刚好在门附近遇到了太子府的人,卫恒就临时没有面。 而如果京兆府尹是晚于她进的,那么凤鸣就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了他进的消息。 元贵妃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不疑有他。 她的面略有几分僵硬,“是么……”同时心中却是暗恨——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按照预期,是应该要等到南平公主一行进了凤鸣之后皇帝那边才会有动静的啊? 元贵妃的计划被打,心里突然就有些没了底气。 程妡却唯恐再起变故,当即便是微微一笑,“我们进,本来也就是为了向皇上禀明此事的,嬷嬷莫恼,我们这边过去。” 说完,他就又用力的握了下南平公主的手。 南平公主定了定神,想着要去见皇帝还有点头皮发紧,只没什么思想的点了点头,“哦!我们走!” 晋安郡主面上略有几分忧虑之,她却知道梁嬷嬷在刘皇后面前的地位,本也不没办法做无用功。 一行人转身又往皇帝寝的方向行去,临走,程妡却是忍不住的回头—— 凤鸣的大门口,被一群人拥簇站在那里的女人似乎也正望着这边。 这是太子殷绍针对元贵妃母子这一场谋的反击吗? 不过…… 他的这个侍妾,倒是很有几分机应变的能力的。 目送了一行人走远,梁嬷嬷就收回目光,看向了元贵妃,“贵妃娘娘要进去坐坐吗?刚好皇长孙刚进来给我们娘娘请安了,正热闹呢。” 元贵妃哪里有这个心情,只仓促的扯了下嘴角,“既然是桀儿进了,本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他们祖孙共享天伦了,我改再来。” 梁嬷嬷屈膝福了福,元贵妃转身离开之后,她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森冷,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凤鸣。 彼时的凤鸣里,刘皇后见到殷桀过来,一直不怎么好的心情才有了几分明朗。 “桀儿来了,到皇祖母这里来。”她招招手,勉强展开一个笑容。” “桀儿给皇祖母请安。”殷桀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刘皇后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有几天没见,你又长高了。” 殷桀是个腼腆的孩子,平时就话不多,只安静的垂下眼睛。 这个时候,梁嬷嬷已经匆忙的自外面进来。 刘皇后不经意的抬眼,看到她是从凤鸣外头进来的,眼底神不由的就带了几分疑虑。 颜玥也回头看去,正问道:“嬷嬷,怎么样?打发他们了吗?” “是的。”梁嬷嬷点头,“南平公主几人已经去面见皇上了,元贵妃也回去了。” “怎么?”刘皇后不解的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颜玥使了个眼,梁嬷嬷就先把殷桀带着去了后殿。 “到底怎么了?南平他们不是——”刘皇后头雾水,却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的。 “行出事了。”颜玥说道,也不和她绕弯子,“太子殿下也是今天下朝之后才得到的消息,是怀王串通了晋安郡主,利用去行的机会暗杀了宣王。” “你说什么?”刘皇后一下子拍案而起。 也不怪她会对这个消息这样的接受无能,殷湛是什么人,谁都知道,就算这些年殷绍他们兄弟几个再如何的争斗,可却是没人会轻易去碰殷湛的。 现在殷梁会突发奇想不说,居然还是暗杀? “那殷湛他——”刘皇后怎么都想不通,勉强定了定神,就只问了最关键的。 “宣王没事,已经回京了。”颜玥道,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的安抚,“皇后娘娘您先别着急,怀王会突然对宣王出手的原因虽然不明,但他既然没能得手,这对我们老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颜玥说着,就深深的看了刘皇后一眼。 最初的时候刘皇后也只是太过意外所以才会失态,此时冷静下来,脑子里也清楚了不少,她缓缓的坐回榻上,若有所思道:“绍儿的意思是……利用这才的机会,坐山观虎斗,借殷湛的手,锄掉元氏母子?” 惹上了殷湛,元贵妃和殷梁的确是有的麻烦了。 思及此处,刘皇后的心里也不免先有了一丝丝的快意。 她的角弯起一个冰冷的笑。 颜玥只就视而不见的继续道:“殿下推断,怀王他们肯定也不会束手就擒,今天他故意在早朝上挑起话题,还同殿下争执不休,一直把早朝耽误到了正午时分才散。这一次行那边的行事,怀王应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居然把咱们殿下的耳目也全部蒙蔽了,殿下下朝之后觉得他今天的举止反常,让蒋成海亲自去查,这才知道行出事了。具体的经过还不好说,只知道文馨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就仓促返京,可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下落不明。然后宋家四小姐离开行,宣王后面也被人引了出来,晋安郡主带人沿路设伏,对他们下了黑手。” 这一天一夜里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囊括的,想到晋安郡主必定是殷梁的人之后,殷绍其实也没对颜玥解释的太多,只吩咐她带着殷桀进,无论如何,只管阻止了刘皇后手此事就行。 这个时候,梁嬷嬷安置好了殷桀,又从后殿走了出来,闻言不由的倒一口凉气,愤恨道:“说起来,方才真是好险,文馨公主下落不明,方才元贵妃想把南平公主一行人引到娘娘这里来,难道是想……” 颜玥的心思也是玲珑,也将那母子两个的打算给揣测的差不多了,“之前文馨公主一直都是在皇后娘娘这里住着的,不过她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娘娘肯定不会追究。而且在晋安郡主的立场不明的情况下,娘娘只看着赵王的面子,也只会是维护于她的。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京兆府尹已经进去面圣了,一旦娘娘先维护了晋安郡主,回头到了皇上面前,总不能自己打脸,这样一来,骑虎难下,便就只能是替元贵妃和怀王出力,和晋安郡主一起指责宣王殿下的过失了。” 比起殷湛,赵王的人缘实在要好上太多,那晋安郡主又是个心思周密巧燕善变的主儿,在刘皇后对外的情况不明的前提下—— 她肯定不会对文馨公主的下落怎样的关心,并且殷绍虽然没告诉她自己和殷湛仇怨已深,却是暗示过她,殷湛这个人会对他们有所妨碍,眼见着踩倒殷湛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必定不遗余力的维护晋安郡主,和晋安郡主一个鼻孔出气的。 “那母子两个,真是异想天开,打的好一手的如意算盘。”刘皇后心里堵了一口气,测测的冷笑出声。 虽然没有掉进了圈套里,这也掩盖不住她险些被元氏那个人暗算了的事实。 “好在是殿下多想了一步,也算有惊无险了。”颜玥欷歔着轻声说道。 可是行那里,这一天一夜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殷梁既然下手了,那就必定全力以赴,殷绍在她面前也没提过宋楚兮的消息,却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颜玥的心里糟糟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却又不敢将情绪外。 刘皇后斟酌了一下,就对梁嬷嬷道:“叫人去盯着看看,皇上那边有什么情况都及时过来回禀,本倒要看看,元氏母子准备怎么在殷湛的手里把这个弯子给强行掰回来!” 想必,这会是一场彩绝伦的好戏吧? * 皇帝寝。 以南平公主为首的一行人跪在正殿里,个个眉眼低垂,老实本分。 皇帝本来正在小憩,他在朝堂上被殷绍和殷梁兄弟两个吵闹的头疼,回来之后也半天没缓过劲来,一直都睡的不安稳,本来高金立是不敢随便叫醒他的,可是丢了一个文馨公主,又隐约的牵扯到了殷湛,他就不敢拖延了。 皇帝的脸不好,印堂处都能明显的看出几分,整张脸看上去已经不仅仅是威严,更是有种沉沉的觉透出来,看的人心肝儿发颤。 “京兆府尹,你来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烦躁不安的皱着眉头在主位上坐下,皇帝不耐烦道。 “是!”京兆府尹恭敬的叩了个头,略有汗颜,“今天还没亮就有从城外进京的旅人去衙门报案,说是在通往行方向的官道上发现了一辆被打劫的马车,微臣赶紧命令府中衙役前去查看,衙役没找到马车的主人,却在附近拿住了两个形迹可疑的汉子,带回来盘问之下,那两人招认,他们都是头一天护送南平公主一行前去行的御林军。后来因为文馨公主临时决定连夜返京,他们跟随护卫,可半路上公主突然说要下车小解,侍卫们停了车在树林外面等候,就等不见文馨公主主仆出来,寻找之下,却就此失去了她们主仆两人的踪迹。” 文馨公主的作用已经不大了,皇帝对她的事情本就懒得费心。 “捡重点的说。”这都什么起八糟的?皇帝叱道。 “皇上——”京兆府尹面有难的抬起袖子擦了把汗,“事情就是这样,文馨公主主仆失踪了,据那两个御林军是味儿代,他们以为公主是被什么人劫持了,在附近找了半夜,可是周遭一点掳人的迹象也没有,找不到线索,他们又能丢了公主,自知是死罪,商量之后便决定逃了,于是就将武器铠甲全部丢在了树林里,又洗劫了文馨公主马车上的财物各自奔命去了。那两人是因为夜里了路,不知不觉又徘徊回了事发地点附近,这才被一大早赶过去的衙役撞见了。” 说来说去,还是温馨公主! 皇帝的手撑着额头,一直没有睁眼,这时才耐着子问道:“派人去找了吗?还是没找文馨?” “文馨公主毕竟是彭泽留在咱们朝中的客人,微臣哪赶怠慢,随后就派了大批衙役四处寻找,都一无所获。”京兆府尹一筹莫展的摇头。 他的目光闪了闪,刚要接着叙述城外这场大火的时候,程妡却是突然冷笑,“京兆府尹大人这样避重就轻真的好么?据我所知,一个时辰之前宣王府就有人去了您的京兆府衙门报案,宣王殿下遇刺,从时间上算,应该完全赶得及在大人您离开衙门之前上报到您的公堂之上的。殿下他是当朝王爷,身份显赫,他的安危,难道还不如区区一个他国公主来的重要?府尹大人您却对此只字不提?这是太不把宣王殿下看在眼里,就是另有隐情啊?” 殷湛遇刺了? 皇帝本来昏昏沉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缓慢的坐直了身子,朝京兆府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宣王?他人呢?” 虽然之前出来的时候他就确定殷湛没有过来,这时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一遍。 这话,他不是冲着程妡问的,是以程妡也只当没听见,只就目光冰冷又嘲讽的盯着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的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他却也必须回避话题道:“程大小姐何出此言?今天本来有件案子要升堂审问,可是关押在地牢里的烦人临时出了点意外,本官就过去了。宣王府的人有去衙门报案吗?那大约是因为本官是从地牢出来就直接进的,所以错过了,实在不知道殿下他出事。” 他说着,也是看到皇帝的眼神急切,就语带关切的又问了一句,“你说宣王殿下遇刺了?那不知道殿下可有损伤?” 程妡冷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皇帝是对殷湛的事情格外上心,却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那脸就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这殿中的气氛已经抑到了极致,程妡不在乎,南平公主却是扛不住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儿,这时候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无比道:“父皇,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皇帝瞧着这个不起眼的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一时茫然,“你又是怎么回事?” “是晋安!”南平公主擦了把眼泪,霍的抬手指向了被绑在旁边的晋安郡主。 皇帝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就皱的更紧。 南平公主越想越委屈,只倒豆子一样的控诉道:“皇叔遇刺,就是晋安下的手,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仅借故将皇叔引出了行,还劫持了北川郡主,好在是有程妡在,帮忙把北川郡主从她的手里抢了出来,要不然——要不然她就真要用北川郡主着皇叔就范了。” 殷湛和皇帝之间不合,南平公主也是隐约知道的,只她现在还心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恐惧当中,就只顾着道出实情,实在顾不得别的。 南平公主的控诉,字字烈,怨念很深。 但是很奇怪的,晋安郡主居然可以保持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从头待尾都面不改的听着,不仅没有出恐惧的神情,更没急着替自己辩解。 皇帝皱眉看着她,目光审视。 旁边的南平公主还在委屈的掉眼泪。 “你需要解释吗?”皇帝盯着晋安郡主看了两眼,最后开口。 “谢谢皇上,还肯给晋安开口说话的机会。”晋安郡主的态度诚恳,恭恭敬敬的给他叩了个头。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命人挟持北川郡主,又亲自带人刺杀皇叔,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南平公主愤然斥道。 晋安郡主却是面不改。 只皇帝怒斥道:“你先闭嘴,听她把话说完!” 南平公主被他一斥,心肝儿一颤,当即就哑了声音。 程妡冷眼旁观,此时心里却再不是乐观的想法了—— 皇帝不待见殷湛,那么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计就很容易出现偏差。而且这晋安郡主临危不,再加上元贵妃之前推波助澜的举动,她隐约可以判断出,可能这一步有些“意外”的局面,也是正在晋安郡主等人事先的考虑之内的,并且针对这个局面,也营造了应对之法。 晋安郡主脊背笔直的跪在那里,面上却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道:“皇上,南平公主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有对皇叔不敬,皇上您要追究我的罪责,晋安不敢推,可是——那却是事出有因的。”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