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琪打从心底里不待见,并且她也着实觉得没有去和岳青见面的必要。 “告诉他我没空,打发了他走。”宋楚琪摆摆手。 她埋头下去,重新看账册。 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她擅长的,可是她要在宋家站稳脚跟,并且今早的掌握大权,手里就必须要握住越多的东西越好。 所以外面的生意虽然还是宋亚儒父子在管,但账目她却是随时都在盯着查的,好在是宋亚儒也算识趣,一直都很本分,从她回来之后,没有表示过任何的不,也没给她找过麻烦。 可是这个宋家,宋立那些人却都又臭又硬,本就不肯买她的账。 想到那群老顽固,宋楚琪的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她伸手提笔,不经意的一抬头,却见那婢女还局促的站在那里没走。 她拧眉看过去,不悦道:“不是叫你走了吗?” “可是大小姐,那岳大夫说他有要紧事,一定要和大小姐说。”婢女说道。 当年宋楚琪身边的心腹,在她离家之后,宋亚青为了怕消息外,全部都处置了,所以现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以前的老人。 这婢女没有怎么样的机灵,但贵在老实本分,所以才被宋楚琪选中了的。 “我说了我不见了,听不懂吗?”宋楚琪不耐烦的大声道。 这婢女是真的怕她,被她一吼,腿脚就有点隐隐的发抖,赶忙跪下去。 这位大小姐,以前对四小姐据说是好的不得了,现在那四小姐还是被她关起来了不闻不问,也许宋楚琪还在为了自己掌控宋家的局面沾沾自喜,却忽然不觉,这阖府上下在对她服从的同时更是将她视为了洪水猛兽。 因为岳青的话的确是说的有些过分,这宾女都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一时也不敢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宋楚琪心烦,厉声呵斥。 “是——是那位岳大夫说——说——”婢女心里紧张,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最后一咬牙道:“他说——说大小姐如果不去见他,说您——说您将来可被后悔。” 这就是*的威胁! 这个岳青,是吃了撑的,没事上门找茬吗? 宋楚琪的中一堵,抓起手边的茶碗就大力砸了出去,“这种话你也需要来报给我吗?直接叫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端木家区区的一个大夫而已,居然就敢找上门来,胡言语的威胁她? 简直可恶! 端木岐对她答不理,整个端木氏又风头鼎盛,她此行南塘的任务不好打成,如今时间紧迫,现在却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岳青都上门来找茬? 宋楚琪心中积的怨气已久,一个茶杯砸在桌子腿上,碎瓷片飞溅,茶汤和茶叶四散开来,遍布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是!奴婢知错了。”那婢女几乎要哭出来,使劲伏低了身子,应了一声就仓促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冲去。 她走的太过匆忙了,还没爬起来就先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紧跟着又扑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宋楚琪骂了一声,本来不理会,但是转念一想她第一次见到岳青时候的情形,那人其实也是风度绝佳,并且不卑不亢,看和也非等闲。 “等等!”转念一想,宋楚琪就又略一抬手。 那婢女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干脆就直接又伏低了身子。 宋楚琪从案后站起来,举步往外走,“我去看看吧!” 婢女伏在地上不说话,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路。 宋楚琪看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说不出自己是种怎么样的心情。 她受制于人,处处都要受到限制,现在占据了这个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在整个宋家呼风唤雨,着实是找到了巨大的优越,但是这些下人们言不由衷,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洪水猛兽一样的避之不及,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不是信誉城府的服从,想来又觉得气闷。 “把这里收拾了。”抬脚踢开一片落在当前的碎瓷片,宋楚琪道,然后就头也不回的举步走了出去。 那婢女伏在的地上,一直到她走出去老远了,这才抖着身子慢慢的直起来,半分也不敢怠慢的跪着将那些碎瓷片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生怕有半点的遗漏。 花园里,刚好钱妈妈陪着二夫人和宋楚晴经过。 “夫人,您有没有觉得最近这些子,大小姐的脾气是越发的易怒了?”钱妈妈拧着眉头,唏嘘不已,“以前的时候大小姐的脾气就不好,可也不是这么个不好法儿啊。那时候她只是霸道,子冷些,可是现在,却是动辄就要处置下头的人的。” 以前的宋楚琪,心气儿高,并且她那眼界开阔,本就不会在内宅小事上面过分的浪费神。 只能说殷绍找了这么个女人过来冒名顶替,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了,他的细节方面全部到位,一直到了今时今,宋亚儒和二夫人等人也都没有理由怀疑这女人的身份。 “唉!”二夫人叹了口气,也是一筹莫展,“她一直不肯说,大约是这几年在外面遇到些什么事了吧,所以才情大变。” 以前的宋楚琪,虽然不好相处,但是你不必担心她会随时随地的给你找茬找麻烦,可是自从这位进门了,二夫人等人就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母亲,四妹妹那里,大姐还是不打算放她出来吗?”宋楚晴一直沉默着,这时候才轻声的开口。 二夫人回过神来,转身看她一眼。 宋楚晴神忧虑的勉强笑了笑,慨道:“以前的时候,大姐和四妹妹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 岂止是好,可以说宋楚琪对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是宠至极的。 “说来也是,虽说大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四小姐说话做事是有些过分了,可这都过去多久了?再每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看大小姐那意思,还是没准备把人放出来的。”钱妈妈想来,也是欷歔。 “大约——”二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沉着想要开口,但是突然想到女儿还在身边,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转身握了握女儿的手,微笑道:“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天又冷了,注意点自己的身子,别着凉。” “是!母亲也当心身体。”宋楚晴很乖巧的笑笑,然后就被丫鬟搀扶着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二夫人站在眼底,含笑目送。 宋楚晴被二夫人教养的很好,温婉娴静,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度,二夫人是每次看着这个女儿,都打从心底里觉得骄傲。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要儿女都争气,也就心意足了。 “夫人,这三小姐再过年可就十七了,她的婚事那边,您——”钱妈妈本来也是和二夫人一样的心情,这会儿突然想来了,就口道。 二夫人脸上笑容瞬间就黯淡了几分下来,显出了僵硬。 “之前您不是对城西坤宝行的少东家很意吗?那陈夫人也很喜三小姐,分明也是有那个意思的,就算您舍不得,可三小姐这年龄也是到了,怎么着年前也该把亲事给定了吧?”钱妈妈道。 宋楚晴的婚事,本来二夫人早就给打算好了,如果不是宋楚琪突然回来,早在半年前也就差不多该定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又绝口不提了。 “再等等吧。”二夫人道,眼中有种略显怪异的光芒闪过。 钱妈妈不解,皱眉想了想,可怎么想也就是想不通。 “夫人,您该不会是因为大小姐她——”最后,钱妈妈只能是自己揣测着开口。 “这大半年来,这宅子里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二夫人叹一口气,“当时楚琪进门的时候,楚兮做的是过分了些,可姐妹之间,有必要这样吗?就算她在气头上,退一步讲,就算她真要罚那个丫头,关起来也无可厚非,可是犯得着做的那么绝吗?你以为现在这阖府上下她是凭什么完全镇住了的?说白了,她就是拿了楚兮的那件事杀儆猴,这才把下头的人都给唬住了。” 在这件事上,宋楚兮本来就有不对,这一点无从否认,可宋楚琪关了她也就关了,限制她不让出门也就是了,可是那女人居然将她完全隔离起来了,甚至连丫头都不给留一个,这分明就是看管犯人的手段。 眼见着她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这样的怒留情面,这阖府上下的下人还有哪个敢不听她的? 二夫人说着,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么了事了,可是现在楚琪这丫头却是和当年大不一样了的。” 钱妈妈想了想,“所以您一直着三小姐的婚事不提,是怕她要借机手吗?” “晴儿对她来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可她现在的那个心,我总也不安心,再等等吧。”二夫人又是一声叹息,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走吧!回头你再嘱咐一下几个院子里的下人,让他们平时做事说话都注意点,没事——别往楚琪的面前凑。” 横竖他们二房的人现在是对宋楚琪惹不起就直接躲这了。 “夫人放心,奴婢心里都有数!”钱妈妈谨慎的点头,扶了她动手,主仆一行刚回了院子,二夫人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外面就见宋亚儒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老爷!”钱妈妈赶紧过去。 宋亚儒的腿脚了不灵便,是被小厮搀扶着往里走的,进门他就一挥手,“你出去。” 他这是有话要说? 二夫人的心头猛的一跳,立刻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来。 她一个灵,赶紧放下茶碗过去,亲自把宋亚儒扶到椅子上坐下,“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钱妈妈也觉到了气氛不对,自觉的把这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领了出去,亲自守住了门。 “我今天才刚得到的消息,楚琪这丫头居然是叫人送信进京,推了今年的朝贺了。”宋亚儒道,一捶大腿。 “啊?”二夫人也是如遭雷击。 每年的朝贺算是这几大世家中间最大的一件事了,而且这是朝廷惯例,每年皇帝都会特别降恩旨的,这是恩赐,是荣宠,哪里是说推就推的。 “这消息可靠吗?”定了定神,二夫人也觉得是难以置信,她紧张的干了口唾沫,突然有种大祸将至的觉。 “我已经叫人确认了,这还能有假的?”宋亚儒几乎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吼了出来,但随后又察觉自己失态,便就勉强安耐下来,咬牙切齿。 夫两个几乎都是魂不守舍的,宋亚儒的眼神四下飘,而二夫人更是脸发白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来个人!”想了想,宋亚儒突然扬声道。 “老爷!”钱妈妈从外面推门,但见这两人的神不对,而言是下意识的警觉。 “柏儿呢?找个人去看看他在哪里,马上把他找来。”宋亚儒道。 钱妈妈虽然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但只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她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了下去。 这边屋子里,二夫人如临大敌的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快走回到宋亚儒面前,看着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老爷,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啊?姑母她虽然久居深,可是她和楚琪那丫头之间的干系是最好不过的了,别说是这中间隔了四五年没见了,就是以往——但凡是有这机会,楚琪可是从来绝无例外,一定会进京去拜见的。” 宋太后和宋楚琪之间的情,并不是宋楚兮能够比的,两人关系亲厚非常,现在宋楚琪因故许多年没有见到她,人之常情,这一次她必定会迫不及待的进京去的。 可是她居然给推了? 她不想见宋太后吗?还是不敢见? 且不管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对宋太后的这个态度,就有够叫人害怕的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宋亚儒也是心如麻,一拳重重的打在桌子上,“这几年她在外面,要不就是做了什么会让姑母一定不能容忍的事情,以至于她不敢进去拜见,要么就是——” 宋亚儒说着,脸已经铁青一片。 后面的这个揣测更可怕。 可哪怕就只是前一条,如果是宋楚琪做了什么足以触怒宋太后,甚至让她都不敢在宋太后跟前面的事的话—— 这个女人现在把持了宋家,也就意味着,宋太后极有可能要和宋家翻脸了,一旦宋太后彻底放弃了宋家,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而至于另一种可能—— 那就更可怕了! 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她的这个身份本身就有问题? 宋亚儒几乎想都不敢想,但却又不能不想。 他心急如焚,这时候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钱妈妈去了有一段时间才回,去给宋承柏报信的人说十万火急,宋承柏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从商行赶了回来。Dd-ne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