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忍不住的就想要去驿馆探望的,可是身份不允许,跟不敢贸然行动,而宝琴去问,也只能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当时在场的侍卫两句,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了,最后得到的消息就只是殷黎醒了,但宋楚兮生死不明,直接被端木岐带着回了驿馆了。 “小姐您先别急,是我们不好去详细打听,也许事情没那么糟呢。”宝音见她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就只能是反复的劝,“没消息也是好消息呢,如果大小姐真有什么事的话,肯定早就闹开了,不会是像现在这么无声无息的着。您先别自己吓唬,先等等,大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之前那么大的事她都能逢凶化吉,现在也断没有就这么出事的道理。” 对于宋楚兮的身份,虽然颜玥坚信不疑,但她这两个丫头还是心里恐慌。这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吗?这样的事情,就只有异志那样的故事里才可能发生的,怎么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头一天在里,两个人都仔细的观察了宋楚兮的一举一动,见她的一切都和正常人无异,哪有半点特别的?两个丫头更是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家小姐对大小姐心存愧疚又思念成狂,所以才自己臆想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 不过颜玥的种种表现都摆在眼前,两个丫头又不能说什么,就都只能是浑浑噩噩的顺着她了。 “可是她现在的那个身体那样——”颜玥烦躁说道,站起来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小姐再等等吧,晚点儿等太子殿下从里回来了,没准就有消息了。”宝琴说道。 昨晚的事情了结之后,其他人都连夜出了,可是殷绍却留在了里帮着处理善后,一直不见回府,眼见着都过午了,说是大年初一,但是这阖府上下是真的没一点儿过年的喜气儿。 思及此处,颜玥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安意茹那里怎么样了?” “太医一直在前院,还没走呢,说是小产了,孩子没了。”宝音正说道。 颜玥抿了抿角,忽而却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再次确认道:“孩子没了?” “是!”宝音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明白她怎么还要问,却也是再重复了一遍,“这也是她自作自受,好好的子不过,偏要捉摸着去害人,现在偷不成蚀把米,够她后悔的了。” 安意茹进府七年,一直恩宠不断,但是没有子嗣,却是她的硬伤。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却都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又成了坏消息,真是足够她悔不当初了。 宝音说着,就又抬头看向了颜玥,“小姐,这次的事情太明显了,就是安良娣和那宋家的宋夫人勾结作祟的,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当众下她的面子,但是丢了孩子,想必殿下心里也是相当气愤的,这一次——” 家丑不可外扬,殷绍虽然在外面没追究,可是回来之后总要给安意茹点教训的吧? 颜玥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就算真的惩治了她又怎么样?总不会是休了她,讲给他赶出府去吧?你当殷绍的眼里是能随便容沙子的吗?你我都能看清楚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安意茹到底是个什么货?他要真的不想要那女人了,老早就该就能找到机会处理掉,何必要留她到了今天?” 安意茹那女人,虽说姿不错,又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可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成天的在这太子府的后院里算计着勾心斗角,她也早就不复当年的光鲜了。何况比她漂亮又才貌双全的女子比比皆是,她实在是不怎么出彩的,只能说,她能比别人都更高了一头,所倚仗的,不过就是殷绍的耐心和宠罢了。 “这男女之间的事,还真是没道理可讲的,太子殿下怎么就会看上那么个女人了?”宝音不解道。 其实这个道理,颜玥以前也一直想不明白,不过头天在里,眼见着宋楚兮运筹帷幄的一力推动了那件事的进展,这一刻,她的心里却隐隐的有了一种揣测。 “横竖不管我们的事。”失神了片刻,颜玥就冷冷的勾了下角,出一个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笑容。 宝音见状,不解的皱眉,“小姐?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颜玥赶紧收拾了散的思绪,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都到中午了,廖倩华那里怎么还没动静?今天是年初一,过府拜年的客人肯定不少,就算殷绍不回来,她也该做主招待了。” “不知道呢。”她这一提,宝音也才觉得事情反常。 这时候,宝琴刚好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一面将上面的饭菜往桌上摆,一面道:“方才奴婢回来的时候问过了,厨房那里没特别准备,太子妃的早膳送过去,又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我看那边不是病下了,就是心情不好。不过今天倒是没有闭门谢客,只是没有留饭的打算而已,看样子——那位也是应付的很。” 宝音走过去帮忙,一边也是不怎么当回事的说道:“八成是为了昨天的事了,安良娣都那么明显的要和人合着伙儿的坑害太子妃了,太子殿下还要护着她,太子妃那边要是心里没点什么才奇怪呢。” 颜玥对廖倩华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仇恨,之前为了争宠抢孩子的事情,两人虽然各有手段,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但也只是各凭本事而已。廖倩华那里怎么想的颜玥不在乎,不过在她这里,只要是廖倩华没蠢到来对殷桀下毒手—— 那她和那女人就只能算是对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仇人。 “自己的事情都还顾不过来呢,谁管她是怎么样的。”颜玥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走到桌上坐下,可是才提了筷子又想到宋楚兮,便就又悻悻的搁下了。 * 这边廖倩华那里的情况的确是不怎样,被殷绍和安意茹这一刺,她大有些心灰意冷的架势,后来被辰王妃的事情一耽搁,她回来就已经快天亮了,虽然没什么神,但是因为担着个太子妃的头衔,却还不得不强打着神换了衣裳,整理好妆容又应付起过来拜年的客人。 头一天里的事,闹的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好在是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套近乎,只走过场的寒暄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 这一上午,就送走了七八拨客人,一直到过午了,廖倩华才稍微清闲下来一点。 因为她早膳没用,厨房就格外心的准备了午膳送过来,摆了一桌子。 “娘娘,午膳送来了,您多少是要吃一点的。”郇妈妈叹一口气,走过去。 廖倩华靠在暖阁的炕上,单手撑着额头,脸很难看的在养神。 她睁眼往外面的花厅看了眼,就冷冷道:“我不吃,送回厨房去,让他们随便赏给谁吧,眼下多事之秋,我要吃了口好的,保不准又要被谁说道是没心没肺了。” 她这是跟殷绍置气呢。 郇妈妈叹了口气,并不敢勉强她,就使了个眼,叫下头的人把桌子撤下去了。待到屋子里没了外人,郇妈妈才凑过去,语重心长道:“小姐,您气归气,好歹是要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何必要跟那人置气?” “人?”廖倩华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恐怕在外人眼里,我才是只变了凤凰的草,背地里指不定就有多少人在嘲笑,咒着我死呢。” 她说的好听,是征西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可是真要追溯本源,在廖家,真正有资本骄傲的也只是二房的人,因为二房的人上位,那靠的真本事,实打实的军功,而他们—— 就还只是得了庇荫的破落户而已。 这些话,以前廖倩华是不说的,但是头天在里,殷绍的态度却是将她彻彻底底的打回了原形。 “小姐可别说这样的话,您现在可是太子妃呢,将来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您就是皇后,一国之母,要什么荣耀没有?哪里还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您?”郇妈妈听的心酸,连忙就好言相劝的给她打气。 廖倩华却也只是苦笑。 她坐直了身子,双目无神的看着外面,“我现在说的好听了,那是太子妃,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将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就算殿下登基继位了,谁又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能跟着她一起得意?郇妈妈,我算是看清楚了,我这个太子妃,就是个摆设,用来占着位子而已,我是死是活,殿下他本就不在意。就算我被人算计死了,他也不过就只需要另外再遵从皇命,重新娶一个罢了。” “小姐,您可不敢说这样的话——”郇妈妈被她这话惊的魂飞魄散,赶紧抬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巴,回头看看外面没有其他人进来,这才稍稍放心。 廖倩华的心里正难受,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就势扑倒在她怀里。 郇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安她,就只能是任她哭了。 “原就是我自己不安分,想来这也是活该了。”廖倩华扑在她怀里,默默泪,半晌,却又擦了把眼泪,抬起头来,看向了郇妈妈,悲戚道:“妈妈,你说——当年,她是不是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心情?” 嫁了个人,但是这个本来被视为她的天,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对她的生死莫不关心,甚至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该用怎样一种方式让她死去了才能获益最多。 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事情了吗? 廖倩华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她已故的堂姐廖容纱了。 郇妈妈停了这些话,更是心惊跳,沉声道:“小姐您这是糊涂了呢,可不敢说话,万一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好歹您也要想想老爷和夫人他们,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不要再说了。” 廖倩华却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本就无法自拔。 这时候外面轻雪刚好走了进来,见到主仆两个抱头痛哭的画面,不一愣。 “怎么进来也不敲门?”郇妈妈见到是她,就扭头叱道。 “我——奴婢一时忘了。”轻雪的脸一白,赶紧跪地请罪。 廖倩华擦了把眼泪,抬眸看向了她,“什么事?” “娘娘,殿下回府了。”轻雪道,说着却是言又止,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了廖倩华一眼。 廖倩华立刻就心里有数,讽刺的勾了下角道:“怎么,他又直接去看了那个人了?” “是的!”轻雪的语气僵硬,硬着头皮道。 廖倩华这个时候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用力的仰头深一口气,穿了鞋子下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吩咐道:“殿下忙到现在,肯定是累了,吩咐厨房去饭厅摆饭,郇妈妈,你帮我重新悉一下。” 郇妈妈直觉上就觉得她这情绪很有点不对头,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过去帮忙。 轻雪转身去了厨房打招呼,这边廖倩华了冷水洗脸,却是突然恨恨的一掌在了脸盆里,拍的水花四溅。 “娘娘——”郇妈妈一口气没上来,被她惊的口猛然一缩。 廖倩华却突然测测的冷笑了一声出来,“既然他都不顾我的死活了,我还跟他讲什么夫情分?他要宝贝安意茹那人是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这郎情妾意的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殷绍以为他凡事都做的天衣无?但是百密一疏,还是落了把柄在廖倩华的手上了。 郇妈妈顿时就心惊跳了起来,慌道:“小姐,您可别做傻事啊,还不到那个份上,犯不着这就鱼死网破的。” “谁说会鱼死网破?”廖倩华已经钻进了死胡同,扭头过来,又是冷一笑。 郇妈妈看着她的这个表情,就更是胆战心惊,张了张嘴,可是看着廖倩华这疯了一样的表情,就下意识的缺少底气。 廖倩华面上表情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奇迹般的恢复了冷静,只就问道:“安意茹那个人要做苦计,肯定就在我身边下了本钱了,她的暗桩,查出来了没?” 虽然回府之后她一直不显山不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真的蠢,早就让郇妈妈暗中去查了。 “是——”提起这件事,郇妈妈也是心里起火,冷了脸道:“是轻烟。” 郇妈妈是廖倩华的娘,而轻烟和轻雪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丫头,本来是最值得信任的。 若在往常,廖倩华一定会接受不了的大发雷霆,不过她刚受了殷绍和安意茹的刺,这会儿反而不怎么当回事了。 “是么?”廖倩华冷笑了下,“一会儿你去把她给我找来。” “好!”郇妈妈战战兢兢的应了,帮她重新洗漱更衣,然后就出去叫了轻烟进来。 轻烟自己做了亏心事,本来就一直心神不宁,不过因为廖倩华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大半天都风平浪静,她就又劝自己说没事,只谨小慎微的走进屋子里来,“娘娘,您找我?” “这一上午的,你都到哪里去了?”廖倩华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茶,手中致的金丝甲套看上去华贵无比。 轻烟的心里颤了颤,面上却竭力维持冷静道:“上午客人多,奴婢就去门房那边守着帮忙了,娘娘是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奴婢去做的吗?” “是有一件事。”廖倩华点头,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安氏小产了?” “是!”和安意茹有关的事,轻烟就忍不住的头里打了个哆嗦,“太医是这么说的。” “她的药,是谁给她煎的?”廖倩华问道。 “这——咱们府上大部分的草药都有,药是陈大夫给抓的,好像——是她自己身边的丫头给煎的吧。”轻烟说道,还是极小心的回。 “你却找一找,看能不能到她的药渣。”廖倩华道。 “啊?”轻烟大为意外,想了一下,就是差异的瞪大了眼睛,“娘娘您难道是怀疑——” “说是怀孕,之前可是一点迹象也没有的,而且颜氏不也说了,她上个月的月信还照常来了,现在说小产就小产了,本自然要怀疑她的。”廖倩华说道,角一直带着一丝冷的笑意。 安意茹这小产的也太巧了,本来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来吧? “是!”轻烟心神不宁的应了。 “去办吧,取了药渣,直接出府去找个大夫验一验。”廖倩华摆摆手,想了想,就又嘱咐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了。” “奴婢明白。” 轻烟既然是安意茹的人,那么查到了结果之后,就不可能不去告诉安意茹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她指使的,就算后面有什么事也不能赖到她的头上来,只能说是安意茹和她身边的婢女勾结惹事,何况—— 一旦东窗事发了,安如意也就顾不上她这里了。 轻烟走后,廖倩华又独自坐了会儿,下午仍是有人前来做客,她就又整装去了花厅会客,也没打听殷绍和安意茹那边的事情。 而殷绍那里,果然是对安意茹什么也没追究,过去安抚了她两句,这几天他也有很多的客人,就转身去了前厅。 廖倩华也他之间一直没打过照面,但是那个派出去的丫头轻烟却如石沉大海,整个下午乃至于一直到深夜她要睡下的时候都没回来复命。 廖倩华隐隐有些心慌,就吩咐了郇妈妈暗中去找,一晚上都心神不定的等着消息。 * 这时候,夜深人静。 驿馆里,宋楚兮又小憩了一阵转醒,倒是神了。DD-nENG.COm |